场:
“殿下不知,多亏了芸儿这孩子,过城门时我坐的马车拔了缝子,巧遇了她,这孩子性情还是这么好,一路将我送过来。”
宣明珠笑声是嘛,“这却巧得很了。”
澄儿在后头听得白眼纷飞,却见那没羞臊的女人听到来自梅夫人的夸奖,还有脸低头赧笑,捻腰带偷偷看向梅鹤庭。
殊不知,她眉眼官司打得勤,梅鹤庭眼里别无他物,一味关注宣明珠的一举一动。
她在书房最后的那句话,如同一记重捶,砸碎他所有的神思,直到此刻仍恍惚无解。
人前沉静的架子,是强撑着。
他看着阖府仆妇出来迎接他的母亲,便知她给他留着一分颜面。
她是武宗长公主,本不必做出这些排场。
先君臣,后父子,他的母亲向她见礼是应当。然而自成亲伊始,宣明珠便免却了梅家人在她面前的一切礼节,反而以媳妇礼事之。
不止如此,驸马见公主行礼问安的规矩,被她一并抹去。
她曾说:“我相中的男儿,见不得向别人弯腰低头,谁都不行。”
她为了他,可以什么规矩都不讲。
反观自身,却恪守礼节,向她称臣七年。
——你称过多少声殿下,称过多少声臣,数过没有?
陡然间,梅鹤庭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他心跳怦然如擂鼓,似绝路逢生,急切地想与宣明珠说些什么,母亲的声音却在耳边道:
“许久未见芸儿,如今已成县主了,又出落得这样苕荣美好,瞧着真是欢喜。”
梅鹤庭目光沉凝——又是刑芸。
从前他不觉得自己与宣明珠之间隔着谁,刑芸顶多算梅家世交的一个妹妹,若非当面见到,他甚至不会想起这个人。
他心中坦荡荡,以为解释与避嫌,都是多此一举。
原来不是。
是他让她受了委屈。
梅鹤庭腔子里似被搡进一把粗砺的铁沙,越回思,越愧得掌不住身,呼出的气儿都丝丝缕缕发疼。
急欲同宣明珠说句话,却听她接了母亲的话笑道:“不错,这县主晋封得真是时候,可巧敬陵还缺一位八字妥帖的守陵宗女,我瞧着,这个无一处不好的姑娘正正合适。”
一言出口,众人都愣住。
刑芸眼中有惊慌一闪而过,勉强笑道:“殿下说、说笑了,臣女粗鄙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