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啊,姜瑾立于身后,看不清公子的脸,单听那笑声也替公子畅快。就连他,跟随公子访查了这一夜,此时的心跳也快若擂鼓起来:“公子,这么说来公主殿下其实没有……”
梅长生却又倏尔敛起笑容,摇了摇头。
他像一个打开法锦贪看了一眼宝贝又很快将包袱系牢的守财奴,一面予自己信心,又一面让自己竭力镇定,不许得意忘形。
“很有可能,但只确定了一半。还不够……”
即使在一片黑暗里,也挡不住他妖冶明亮的眼神,有了缺口的心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滚烫的身子在夜风里打摆,他却一丝不知疼,只觉得希冀无边。
“咱们回汝州。你去帮我找到几个人,还差最后一块拼板,要确保万无一失!”
姜瑾怔了一下子,有些不解地问,“为何不直接请人去为殿下请脉,只要一试,便可知了。”
梅长生指头掐捏氅衣的领口,想起在帝姬陵那日,看到她临水而立的一幕,在夜下眯了眯眼,“诊脉需有名目,我尚且不能十二分确认之事,万一有变,岂能让她再经历一次从希望中落空的滋味。”
还有一点他没有明说,他有一种直觉,宣明珠可能误诊之事,是法染故意透漏给他的。
这个连他也有几分看不通透的和尚,仿佛兜了一张无形的网,正等着他钻。在确认之前,他不能犯错,着了别人的算计。
宣明珠对自己有无情意是一回事,至少他不能任她再毫无戒心地留在那条老狐狸身边。
——殿下待臣,旋即便归。
另一头的秋闱放榜之事亦是耽不得,梅长生连赶一个日夜返汝,落地后重新包扎过伤口,灌了副清风散热的药汤,便立即着手审卷。
他身为主考师座,又是晋明朝的天子门生,才学如日昭彰,落笔圈点皆受敬服。两位副考官做他的助手,按部就班地阅览勾判,再交由学台大人过目,接着便可以秘阁录榜。
别人受了伤都卧床静养着,能者多劳的梅大人是忙里偷闲地养,囫囵到九月初,便到了放牓日。
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因而秋闱榜又称桂花榜。
桂花榜上还有桩约定俗成的仪式,贡院外的粉墙上会张帖自第五名以下的举人名录,而前五名的高中者,则在点满红烛的内堂宣布。
从第五名倒写,渐次向前,直至公布出高中解元者。每公布一人,则易换一次堂中的红烛,这叫做“满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