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黛回到小重山,看到宜舒身上插满的银针,嗅着药香心里也沉静下来,认真思考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退,可以相信家里么?可以相信父亲么?
宜黛把两张存钱凭据拿出来,思考良久,把宜舒的那张放回去了,自己的那张拿出来放进贴身的荷包里。花嬷嬷看到她这个举动,问她要做什么,宜黛说她不忍心父亲这么低声下气的,她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但她不能动宜舒的钱,她把自己那份给何家好了。
花嬷嬷说她糊涂,“何家现在算什么!老太太走了,何家什么倚仗都没了,一个无实权的伯爵府能翻出什么浪花,咱们家可是九卿之一,老太爷同僚门生众多,还能怕何家?何家敢上门来闹,咱们家顶多是失些面子,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家里现在向何家低头,是在试探你,赌的就是你不忍心会把这个钱拿出来,你要是咬死了不给,你看看家里长辈会不会帮你给这个钱。”
钱不出在自己身上不心疼,宜黛得了这笔钱,全家都眼红,何家上门来闹,损害的是乔家的名誉,钱却让宜黛得了,他们当然不愿意。但若是让他们筹钱给何家,除了二老爷,绝对没人愿意出一个子儿。
二老爷也未必愿意把钱给何家,只是当着家里人的面总得做做样子劝宜黛,宜黛还是小孩子,被长辈哄几句就开始动摇了,花嬷嬷这么大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哄小孩子的招数还过不了她的眼。
宜黛被花嬷嬷一语惊醒梦中人,好像是这样的,她原以为大家都是一家人,该一条心团结互助的,原来这样算计她!
花嬷嬷又说:“所以我才说,三姑娘如今这个样子,你要做好准备,好的时候都是一家人,不好的时候,什么孙女,隔房的侄女,不值当他们出一分钱!也就只能指望二老爷了,若二老爷膝下还是只有你们姐妹俩,我自然不劝你这些,如今二夫人怀有身孕,二老爷不仅仅是你们的父亲了,你不为自己和妹妹打算,还要将余生都压在这些所谓的家人身上?”
这些话对宜黛的冲击很大,回家这么久,虽然偶有不顺心的地方,但家里大面上都挺好,父亲并未因为续弦就对她们不好,祖母也很疼爱她们,伯父伯母叔父婶娘都对她们很温和,兄弟姊妹也挺友善,唯一的不好来源于二夫人,但宜黛也只能说和二夫人性格不合,要说二夫人使了什么坏,那也没有。
她一直觉得乔家是家风清正和乐的人家,今日花嬷嬷这一剖析,粉碎了她以往的认知,难道掩盖在这一团和乐下的家人竟是利益至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