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打眼一看,其中躺着一具腐烂干瘦的尸体,可双手仍紧紧抓着封书信。他忽然下了马,把信从那手中取来,只见写了几行歪七扭八的字:
‘致兄长:弟家共五口人,长子先死,妻又病死,今两女新亡弟已病重无多日,望兄长急切赶来,将弟全家合葬于一处生时无一日有望,死时但求安宁而已。先生郭某代撰。’
崔乙抿了抿嘴,眼中泛着点泪,缓缓俯身,将信放回原处;随后,他将自己的外衣解下,轻轻盖在了那身躯之上。
“朝廷终于肯派人来了!”
巡抚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只见他挺着肚子,三两步走下石阶,拉着崔乙,“崔主事,您怎么就穿着件单衣哪?最近天气可是冷。”
“本来外面还穿着一件,之后丢了,不过无妨,”崔乙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还是公事要紧。”
“不知皇上是何旨意?”巡抚接着问,“怎么没见着带诏书?”
“您在质疑皇上?”崔乙停住步子,脸色顿时一沉,“他老人家只传口谕,自是有道理在!”
“哪敢,哪敢”
“您先如实向我说说,当初执行得好好的新政,是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
巡抚道:“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自从行了那一田二主之制,非要分出什么田皮、田骨,结果日子一长,田土几经买卖,统计起来诚为不便,致使版籍混乱,给了奸吏贪官操纵的空间。有不少是收了豪家大户的银子,拿着簿册强行指‘皮’为‘骨’,指‘骨’为‘皮’,把先前叶大人的苦心糟蹋坏了,农民的土地照旧被兼并了去。”
说着,他又一咬牙,连拍大腿:“可恨我未能早日发觉,被那帮州府官员合伙骗了!”
崔乙听出了巡抚的弦外之音,毕竟河南的州府官员多是所谓的‘叶党’,这是明显不满叶永甲的意思。但既然当面说来,想必尚有商量的余地,于是他叹了口气:“哎呀,既然局势已然溃烂至此,恐怕谁都不想担这个责。”
巡抚一笑:“君父的天下,总得有个人担不是。”
话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崔乙不得不和盘托出:“君父也是仁慈,不肯让诸臣背一点责任,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了。他老人家降下口谕,命汝等封锁消息,严堵流民,不许放一人出行省!这样,就没人知道这里的事了。”
“封、封锁?”巡抚心中一颤。
“对。如此一来,消息传不到朝廷,您就不必遭弹劾;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