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有说过,乔衡是个颇为较真的人。
虽说他一开始选择在这个小村子里当个教书先生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当他真的在此安定下来后,他也没有摆出一副应付了事的态度,而是真的在试着教导这些孩童。反正对他来说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小事情做,省得全身的骨头都懒散了。
当学堂散学时,天色已经有几分金乌西坠的势头,西边的天空是一片苍凉的昏黄,逐渐侵染着东方。
乔衡看了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直接说道:“都回家去吧,路上小心点。”
学堂里的孩子老老实实地跟先生道了别,然后迫不及待的一哄而散。
这个年代的乡下孩子性子野,没那个生活条件也不需要家长特地等在学堂外接送。在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里基本上各家各户都互相认识,而且少有外人造访,只要孩子别自己贪玩走丢了,谁也不太担心孩子会出事。
于是那个在学堂外等候着自家孩子散学的年轻母亲就有些显眼了。
她的头上扎着一根黑木梅花簪,穿着一身蓝色碎花布裙。她有着与这村子里的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女子往往带着一种被清贫的生活磨砺出来的坚韧爽利,她的身上则有着一种可以称之为知书达理的宁和,是的,就是“知书达理”,在这个即使是大老爷们都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村子里,这个女人却是识字的。zw.ćőm
他学堂里的学生,单论数量的话倒是一点也不少,只是他们的年龄就不能一概而论了,最小的孩子不过三四岁,至于最大的,那就完全不能确定了。乔衡从没限制过前来听课之人的年龄包括性别,有时候会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在帮父母干完活后过来旁听一会儿课,而又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两三个三四十岁的汉子结着伴过来跟着听几句。
然而这么多学生里,在乔衡没来到这个村子之前就能识字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还基本上都与村长家里沾亲带故。但面前这个家里与村长没有一铜子关系的女人的孩子,却硬生生地挤进了识字行列中,想来那个孩子之前就是他母亲一直在教导着他。
这个年轻的母亲每次见到乔衡,总是规规矩矩的来个万福礼,这次也是这样。
乔衡说:“在下不过是个乡野散人,夫人何必如此多礼?”
年轻的母亲笑着摇了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她手中拿着一个被长布包着的条状物。她把布拆下来,原来是一副卷起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