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片刻后,他没有立刻往后通报,而是喝止了下人过分及时的哭声,先随洪范几人一同搬运东西。
詹宅前院宽敞,两侧树着梅,其花粉白,其香淡淡。
来回几趟后,宅子外头围的人多了起来。
他们的指点闲话终于吵到了后头。
两位年近花甲、满头华发的老人出来。
不问可知是詹元子的父母。
其父拄着拐杖,行走颇不便,面容肃然,一身黑色缎面棉衣。
他眉心处的皱纹很深,像是暴雨在硬地上经年冲出的一道道沟壑。
反倒是其母的脚步矫健。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死了。
詹父到了前院,看了眼院子里的外人,叫住中年管家。
“谁的东西?”
他问道,中气十足。
“是大爷送回来的画。”
管家愣了下,低下头回道。
詹母闻言,嘴角微咧。
画既送回来,人自然也是要回来住了。
她强掩住高兴的神色,悄悄瞥了眼老伴。
詹父却是恼怒、嫌弃的样子。
“一些废纸,卖不了几两银子,运回来干嘛?”
他朗声说道,带有一种得胜的快活感。
“人就在西京,好几年没个音讯。”
“要送东西回来,不先遣人通报?西京是西京,詹县是詹县,谁知道他是哪个?”
这时候,詹慧子恰好捧着个木匣子从外头进来。
詹父见到小儿子,便停了嘲讽,只是昂着头。
短短时间,他脸上的皱纹仿佛浅了不少。
洪范与武红绫也在院中。
此番就是来报丧的。
然而他们对视一眼,都没能开口,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们二位是?”
发问的是詹元子的母亲。
“我们是詹兄在缇骑的队友,这位是本队的司业。”
洪范强撑起笑容,回道。
“喔,那可真是贵客啊!”
詹母在衣摆上擦了擦手。
她心头已被别的情绪占据,没能立刻看出几人面色的勉强。
但詹父察觉到了些许不谐。
两辆大车上的画已经全搬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