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际,花开之时,江氏几乎都住在这里。
更有十数株名种,是由江氏亲自培植。只不过,江氏故去后,这些花木再无人打理。曾经江氏暂居的小院儿,也益发变得荒凉。
再一次走进这里,秦重心里压抑的难受,闷闷的不想言语。
在这里,有母亲的慈爱,有最快乐的童年。
从院子里出来,秦重径直向后山去。此时的三饱儿,乖巧的跟着秦重,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江氏的墓就在后山,森森花木掩映中,孤零零一座坟茔,却是三饱儿和秦重二人,觉得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娘。”秦重轻轻唤了一声,扑通跪倒墓前。
“大娘子。”三饱儿带着哭腔,也是扑通跪倒。他只是一个流浪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四五岁沿街乞讨活命。那一年,若不是江氏领他回家,或许,他早已饿死或冻死街头。他对江氏的感恩,视如父母,铭刻在心。
江氏有个心结,就是如今的秦重。她与秦禹田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秦禹田对江氏也是呵护备至。但有一样,两人多年无子。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件事成了两人的心病。迫于父母的压力,秦禹田纳了柳姨娘为妾。
柳姨娘先生下了秦宵,是为秦家长子。后来,江氏终于有孕,怀胎十月生下了秦重,却也落了一身的病。再加上心情忧郁,终日缠绵病榻。五年前,秦重九岁的时候,江氏撒手人寰。也由此,秦重开始了苦难的日子。
小小年纪的秦重,因为母亲的亡故,而深恨柳姨娘。
两人跪了一阵子,爬起身来一言不发,默默清理坟茔上杂草。
眼看快到晌午,秦重和三饱儿又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开后山。田庄中的庄户不多,只有二三十家。有周边郡县的百姓,由于失了地,投身来做了佃户。也有附近厢军人家,受雇到此打理田庄。七百亩地,耕种不算太辛苦。
田庄的规矩,都是江氏曾经定下。每亩地,秦家收两成,其余归庄户。这样低的田租,大宋朝也找不出几家。按照市面的行情,一亩地的田租,起码也要六成,高一点儿的还有七成、八成,佃户的日子苦不堪言。
出了林子,沿着小道往前山去,不过半里地,就到了庄户居住的地方。十几户人家,分散在一个小山坳里。家家扎着篱笆园墙,两三间草房。院子里散养着鸡鸭,满地乱跑。突地,一阵犬吠猛然响起。
院子里的狗,发现了不速之客,凶狂的叫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