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香油钱账册的道士已经换成了一个年轻的,敏若的记忆力这辈子愈发好了,从他的眉眼上依稀认出是当年那些小道士中的一个,笑着随口与祝主持道:“当年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这手字不错。”
“您过誉了,他的字还有得练呢。”十几年的光阴流逝,在这位祝主持的身上却没能留下多少痕迹,只是鬓角有些泛白了,面孔却没多大变化。
或许更成熟了些?只是从前敏若初见他,他就是一副云淡风轻、万事不经心的模样,如今也没添上多少愁苦,面容上的变化自然不大。
“倒是您,多年不见,这‘茶钱’给的都一文不差。真是好记性啊。”祝主持这话带着打趣,敏若没从中品出讽刺来,便也当个玩笑话听,“再过二十年,我给的还是这个数。到时候也不知还是不是这位道长来记。”
她见观中多了两三个小道士,但多得有限,十几年过去了才增加这个数,可见这位祝主持一开始也没奔着将这道观做好、做大去。
听她这么说,祝主持笑道:“若您二十年后还乐意赏光再来,那贫道一定尽力活到那岁数,再给您登记一回茶钱。”
敏若走之前,他忽然对敏若道:“施主,您信命吗?”
敏若扭过头看他,淡然一笑,眼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恣意与令人下意识闪避的锋芒,“我这人活了这么多年,最不信的就是命。”
“那贫道便祝施主不受岁月扰,安康长乐,顺遂终老。”祝主持深深一礼,敏若便当吉祥话听了,笑道:“有您这话,下回来我得多给些茶钱啊。”
祝主持挥挥手,笑道:“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倒真有几分洒脱,不过不是修道修出清静平常心的洒脱,而是阅过千帆、见多了、看透了,或曾经有得多了,如今不在意了的洒脱。
敏若笑道:“您境界高。”
祝主持笑而不语,又转身取来一个朴素的木盒子,笑着递给瑞初,“昔日施主初带小公子来时,贫道赠与小公子一枚平安符。今日初见女公子,本应同样赠与平安符,可惜今日平安符已尽数赠完,这是一枚木雕,在三清道祖前念诵过,便赠与女公子吧。”
瑞初转头看向敏若,敏若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示意兰杜取了一锭银子填入功德箱中,主持笑着送众人离去了。
回程的马车上,瑞初打开那个盒子,见里头一个小小的木头坠子,上头纂刻着些用小篆写的道教真言,奇怪的是坠子下还压着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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