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认瑞初看到了她眸中的坚定锐利,才缓缓转变了目光,又带着淡笑搂着瑞初道:“咱们这辈子啊,要么做人局上的棋,要么咬着牙争一把,机会不多,就那一把,我不想用在现在。”
瑞初想说咱们争得起,无论怎样她也不会后悔,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平静地回望甘棠,点点头,示意她明白。
她当然能够理智平静地应对所有事情,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但同时,骨子里的锐意也让她不可能在面对甘棠的终身大事时袖手冷眼旁观。
她懂得取舍,却不认为此刻有比甘棠的幸福更重的砝码。
至于甘棠所说的,“争”的机会。
机会当然不只有一次,她从来习惯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手中,没有机会,也能生生再撕出一个来。
她仿佛生来就不知“犹豫退却”四字怎样写,她遇强只会激动,愈战只会愈勇。
不是莽撞的蠢勇,是时刻清醒之下的“孤勇”。
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有目标,也能一步不退地冲向前的孤勇。
敏若有一句形容瑞初的话很对,瑞初是个实打实的理想主义者,她眼里看得见现实,但只要有目标,就不怕眼前的苟且,无论多艰难,都能毫不迟疑地冲过去。
但此刻,只看甘棠的模样,瑞初便知道,她今日无需再劝了。
日后也不必劝了。
甘棠已拿定了主意。
瑞初低声道:“无论前路如何,咱们一同走过。”
“是啊,无论前路如何,咱们一同走过。”甘棠朗声笑了,又道:“给你瞧娘娘新送我的画,这几日你不在宫中,我瞧娘娘也被闪了一下,总是坐着恍惚出神。”
她起身时,口里哼着南曲的调子,瑞初并不喜欢听那些咿呀戏文,自然也不清楚甘棠口中哼的是什么,只隐约觉着甘棠好像把原本应是缠绵婉转的调子哼出了几分凌厉来,像是一把将要出鞘的剑,锋芒半露、寒光稍泄。
听了甘棠的话,瑞初摩挲着茶碗默默,半晌道:“是我叫额娘伤心了。”
甘棠回头看她,不禁失笑,道:“我这张臭嘴啊,就该就此缝上,什么话都别说了。又岂是你让娘娘伤心的?或早或晚,总会有这一遭。我看娘娘其实适应得很好,只是一下被闪到了罢了。
娘娘是最会排解自己情绪的,长这么大我就没见她真正伤心难过走不出来过,反倒是你,若还因此愧疚难安,只怕娘娘才真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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