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皇子们的老师,才被次辅颜惟庸举荐为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左侍郎的章启林。
章启林年不过四十,一把美髯垂至胸前,梳理得整整齐齐,用胡须夹子夹着,紫袍玉带整整齐齐,不见一点褶皱,补服上的孔雀彰显了他的身份,正三品。
凭第一眼,贾琮便知道,此人是一个律己严格,又很练达,有着满腔抱负的人。
单做学问的书呆子,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有这如此出格的造化,便入内阁,特别是在首辅柄国,连皇上都处处受掣肘的情况下。
今日是四书第一讲,排的是大学。
后世,出了朱熹这样一个大人物,偏明朝皇家又姓朱,抬举朱家身价,禁锢读书人的思想,将朱熹编著的四书集注奉为举业的圭臬,尊为学官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标准答案。
朱熹著书,并不仅仅是整理和规范儒家思想,宣扬和贯彻儒家精神,其更主要的目的是把“四书”纳入到自己的理学轨道,用“四书”中的哲理作为构造自己整个思想体系的间架。
而朱熹为了让自己的理论更加合乎逻辑,将原本大学进行了篡改,原本文中,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四书集注中大学篇开篇,“程子曰,亲当做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
前世,贾琮在祖父的教导下,打小背过大学,但祖父却从不给他讲其中要义,每每只把朱熹这位理学大家拉出来骂一番,说他是个大虚伪之人,既然他们做学问,主旨是讲“主敬”,“存诚”,就应该做到尊师重道,随便篡改前贤原文,便是大不敬,大不诚,乃“自语相违”。
贾琮不关心这些,但眼下翻开书本,看到的是原本大学文,心中便自喜,虽说红楼历史里并没有二程与朱熹,可难保不出一个如这三人般的大圣人,也来做一个四书集注,与他本来背诵的大学不同,岂不是费事?
而问题又来了,章启林与贾琮前世的祖父一般,或者说,他和后世的老师一样,在讲解大学的时候,只解释每一个字的意思,而其中大义竟是要自己领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子们不需要参加科考的缘故,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文人们,并没有如后世历史一样,被理学思想禁锢,而有着自我的活跃的丰富的思想?
“今日的课先讲到这里,先背诵一遍,再一个一个跟我说今日学的这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将其中意思说出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