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病症,他自然也了解过。
父皇因失去母后而痛心,希望他能想起来,太医们与父皇解释了不少,李邵也陪着听。
幼年听不懂太深奥的,太医就用最简单的话语告诉他,遗忘不是他的过错。
渐渐长大后,能听明白了,也知道逼迫无用、强求不得,自然而然放下了。
直到今夜。
失手掉落的油灯,窜起来的火苗,与伯夫人相似的五官,成了一把巨斧,把笼罩在记忆外的箱子给劈开了。
林云嫣见李邵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便继续问:那个眼生的太监,到底是谁?
我记不清,李邵捧着脑袋,极力回忆,我应该见过他,不熟悉、但见过。
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又急着想如厕,起先没注意到别的,直到他让我拿住油灯,我才看到他的脸。
四五十岁的样子吧?对了,他是个猴脸!
我得找着他,把单慎叫来,我要告诉他!
李邵急着要站起身,还没有发力就被林云嫣按住了肩膀。
殿下,林云嫣
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十几年前的太监,单大人能认得几个?定国寺的事,您寻单大人,不如去找曹公公,您得找圣上说。
李邵恍然点头。
那天,山下镇子上有死士冒充山贼,为的就是争皇位,林云嫣又道,那寺里放火、不让您喊人的太监也一定是奉命行事。
李邵眸色一沉:你是指李汨?
林云嫣抿唇。
父亲曾经说过,李汨只承认了在剿匪中抢功,却从未认过最初的假山贼袭镇,更不用说定国寺起火。
且以李汨性情推断,他急躁、直接,悄无声息地放火烧寺、不太像是他的手笔。
更何况,看似李汨亲信的太监王六年,背后其实另有主子
眼下,林云嫣并不打算把这么事与李邵细细分析。
她一个女子,哪怕是遇难的沈蕴的女儿,她也不该那么头头是道。
那些,该由更合适的人和李邵说,林云嫣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确定是谁,李汨也好,永济宫里的那位也罢,或是其他人,我不认识,也说不上来,林云嫣道,我只是在想,李汨已经死了,但王六年、道衡在那之后还在京中兴风作浪。
万一不止他们呢?万一还有别的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