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馆,三爷打发走杨家金铺的人,派人送了柴家姐弟及纪氏回家,杨家的人则自始至终都没有亲自露面。
在柴家忙前忙后,帮着准备后事装殓换衣的,尽都是受过柴家恩惠的街坊邻里。
直到夜深,邻里离开,柴家的院子才安静下来。
懵懂无知的瑄哥儿还闹着要母亲起来吃饭,全然不明白,从今往后,他们姐弟二人再也没有母亲了。
柴素锦看着他脸上为保护她而落下的伤,耐着性子将他哄睡。
她独自一人来到纪氏生前的妆台前,缓缓坐下,伸手握住妆台上的一面海兽葡萄菱花镜。纤长素白的手指微微有些抖。
两天了,她以为自己已经病死,却怎么都不曾想到,自己会换了一个身份,重新睁开眼来。
她猛的翻过菱花镜,镜中投射出一张少女的脸,比她曾熟悉的那张脸更年轻,五官精致稚嫩,只是那铺盖了半张脸的血红色胎记,叫她心中一抖。纵然已有准备,但摇曳的灯烛下,这张脸还是那般恐怖骇人。
她此时却并未细看那张脸,而是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顺着镜中纤细的脖颈向下看去。
扯开衣领,脖子猛的一凉,摇曳的烛光映在镜上。
少女精巧的锁骨处,一片金色的纹路,闪闪发亮。
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触摸着那片纹路,宛如绣娘精心绣出,层层叠叠成灵芝形状。烛光之下,熠熠生辉,耀眼非凡。
镜中少女不由笑了,“还好,灵芝云纹还在”
镜子向上移了几分,照见她半面被胎记覆盖的脸,她的手指摩挲在胎记之上,轻轻的笑了。
却在这时,噗通一声响,寂静的夜里,叫人心中一惊。
柴素锦放下铜镜,霍然起身,快步来到院中。
廊下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灯光也忽明忽暗。灯光照不见的黑暗角落,不知是不是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柴素锦心跳有些急,脊背微微冒着冷汗。
正房里还停着纪氏的尸首,空旷的家宅里,只有她和一个天生不全的弟弟。
她抬手提起廊下放着的气死风灯笼,发觉自己的手竟比竹竿棍儿更冷,明白自己在害怕之后,她心中反倒平静下来了。
她咧嘴朝兀自笑了笑,“若这世上有鬼,只怕我也算一个,还怕什么鬼?”
如此想着,她提着灯笼,向着声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