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赵老先生年轻时随手记下的平淡日常。
比如他当主薄时遇见大事小事,比如他当公塾先生时碰见的调皮孩子。
这些事儿,都是余琛在度人经的走马灯中未曾看到的。
——那走马灯之画,大多是一些记忆碎片,勾勒出死者的一生,其中关于遗愿的事儿,倒是异常清晰。但对于其他,便只是个大概,缺少很多细节。
毕竟,想要在短短半个时辰里看完人家几十年的一生秋毫,本就不太现实。
翻阅着赵老先生的日记,余琛本来也就是好奇使然。
却不想竟从其中,看到了关于自己的记录。
吾于旱桥之下,遇那余氏夫妇子嗣,唤作余琛,不由唏嘘长叹——如此志士后嗣,却沦落至流荡街头,悲乎哀哉!
今日出游,又遇见他,他与他父亲一样,哪怕饿得脸色青白,也不肯开口乞求。吾于心不忍,为其购置衣食。余氏夫妇在世时,吾身为主薄,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如今见了,却再不能置若罔闻。
洋洋洒洒,一共七八篇。
都是写赵老先生与余琛的每一次接触。
甚至余琛最后还看到,他能在清风陵上当看坟人,也是赵老先生暗中打点关系,最后才能促成的。
愣住。
余琛怎么也没想到,赵老先生当初对他的恩泽,竟不是单纯的怜悯,而是因为他那爹娘?
在做过主薄的赵老先生的日记中,他的爹娘不是罪大恶极的死囚,而是志士?
志士志士,顾名思义,有志之士。
那两个有志之士,如何却成为了那刽子手刀下亡魂?
沉默了良久,余琛方才合上赵老先生的日记,将其放在木床之下。
他展开度人经,那“人间清誉”的遗愿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行字。
九品凡愿成,九品凡魂度,赐宝“森罗鬼面”
灰字闪烁之时,一漆黑事物从度人经中飞出来,稳稳当当落在余琛手心里。
却见是一张墨黑色的脸谱,材质非金非木,更像是某种皮革制成,那脸谱之上,黑墨为底,朱砂勾勒,表情似哭似笑,似喜似怨,仅是看着,余琛便感觉一阵阴森。
当脸谱入手时,一段莫名的明悟,回荡在余琛耳边。
森罗者,万象也,覆于面上,藏声,藏息,藏相,藏气,肉目不可察,天眼亦难窥!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