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沉醉不醒,于榻上悄然入梦。睡梦之中,他与赫连芳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直到后来,他设计令赫连芳毒杀了檀石槐,导致赫连芳流了产。赫连芳抱着一个满是鲜血的肉团,充满仇恨的质问田齐,问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田齐捂着自己心口,冲赫连芳不断摇头。赫连芳掏出匕首,刺向田齐,声称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看一看。田齐大声呼痛,惊醒过来。
守在帐外的陈到听田齐惨呼,急忙入内查看,却见田齐坐在榻上,泪如雨下。
陈到见田齐哭得伤心,不知如何安慰,尴尬的站在帐门内,进退两难。
田齐泪也不擦,轻声询问陈到:“我为何变成这样一个人?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一生。可这贼老天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安生?”
陈到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愣愣的回答道:“我听主公说过,要斩灭黄巾,还天下以太平。”
田齐呵呵冷笑道:“还天下以太平?呵呵。难了。只怕大汉在此后数十年内都难得太平。娘的,打来打去的很好玩吗?为何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什么都可以谈的。世间万物皆有重心,都能求得平衡。什么都可以谈的。”
陈到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默默站在一边,静看田齐发疯一般自言自语,满腹牢骚。
田齐对着陈到胡言乱语,发泄了一通,只觉心中苦闷稍减,渐渐归于平静。
陈到见田齐安静下来,端了杯水递与他解渴。田齐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询问陈到:“现在几时了?”
陈到回答道:“大概快到四更天了。离天亮还早,主公可以再睡片刻。”
田齐摇了摇头,擦干眼泪,自嘲的笑道:“一个大男人却也这么多眼泪,让叔至(陈到字叔至)见笑了。”
陈到为人木讷,更是嘴笨,不会巧言安慰田齐。他不知应该如何接田齐自嘲的话语,只满面尴尬,摇头苦笑。
田齐与陈到这个闷嘴葫芦聊不下去了,只得挥手令陈到退下。陈到行礼而退。他出了营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松了一口气。他自知嘴拙,唯恐出言不慎,惹田齐不快。因此每次与田齐对话,他都感觉十分累心。
陈到回头看了看,见田齐并没有熄灭灯火,端坐榻上的身影映照在帐幕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看书。陈到轻声一叹,默默立于帐外,等待天明。
草原上毫无遮挡,太阳刚一露头,数缕阳光就驱散了黑暗,将天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