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间为自己丧失主权感到难过。
看完两份通知的注意事项,又删掉十多条手机中语气露骨的约会短信,浅间在酒店户外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对着溪流看起了书。
奥入濑的溪声格外悦耳。
有人说山是庄严、沉闷、死寂的,其实不然,溪流是山活泼的天性、涌动的情感。听着溪的话语,往往也能听到山的沉吟。有人爱山,有人爱水,他愿意住在连接山与水的溪边。
大自然这本书,比胡塞尔好看多了。至少它能激活自己的联想力,而那些过于强调现象与本质的哲学家,则总让人迷失在形而上的语言迷宫里。
我村庄的河不会让你想起任何事情,当你站在它的岸边,你只是站在它的岸边。
费尔南多佩索阿的诗浮现在他的眼前。
如诗人所说,属于少数的人河,一定更自由,更阔大么?
不是,只是未知使想象力漫延而已。
“浅间大人?”
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浅间的怠惰。
声音很熟悉。
是昨天碰见的凤凰院遥加。
两人的眼神对视,少女忍住了雀跃与笑意,双手按在展于膝前的书页上,微微点头,
“真巧啊,就不打搅浅间大人看书了。”
“嗯,多谢。”
说完凤凰院遥加就开始后悔了。
命运让她和他连续两次相遇,早知道多观察一阵子再打招呼的,或者应该厚着脸皮多聊几句的。
浅间大人一个人出神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孤独,让她忍不住问候。
即便是孤独的阅读时光,她也想让他知道,恰巧有人在他身边,做着同样一件事。
昨天梦见他了。
她梦见了他的死亡。
他是为了那个他和她还有不死川理世共同成立的,被政府列为邪教的组织而死的.
这个仿佛连续剧一样的荒诞的梦的最终一幕,让凤凰院遥加难受了一早上。
把梦里面的人,和现实中的人联系在一起,挺蠢的。可是偏偏,她觉得,追求真理的他,与那个追求解放的他,确实是同一个人。
要想真正帮助他,先要真正理解他。她和[真理党]的所有人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如今他的轨迹,和那个她在梦里也不算真正了解的浅间静水的轨迹,已经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