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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裴瑕?
玉娇怔住,万万没想到和那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夫郎,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他白袍胜雪,清贵儒雅,宛若天上云。
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宛若地下泥。
云泥之别这个词,在这一刻如此具象,具象到她整个人都变得局促羞耻,恨不得掩面遁地而逃。
而一旁的李氏和徐氏得知他的身份,又听他说“迎吾妇归家”,话中之意,分明还认这门亲事,皆是不胜欢喜。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李氏神情动容,蹒跚上前一步:“不愧是裴公之后,你这般磊落守信,将玉娘交给你,我也能安心了。”
她说着,见一向规矩知礼的女儿低垂着头,格外沉默,不禁提醒:“玉娘,怎的一言不发?快给裴郎君见礼。”
玉娇眼睫轻颤,稍作迟疑,还是屈膝抬手,行了个平辈间的寻常礼:“玉娇见过裴郎。”
裴瑕垂眼,面前的小娘子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两眼,知道他身份后,便如鹌鹑般头颅低埋,再不肯抬头。
想来落到这般狼狈情况,小娘子面皮薄,羞于见人。
“沈娘子不必多礼,若不介意,唤我守真便可。”
裴瑕,字守真。
不等玉娇开口,李氏就叠声应道:“好好好,以后就唤你守真。守真,你也不必沈娘子沈娘子的叫,太过生分。家中都唤她玉娘,她祖父祖母在世时,也唤她娇娇儿。日后都是一家人,你拣顺口的唤。”
李氏这般热情,裴瑕淡然应之。
玉娇在旁瞧着羞窘又心酸,从小母亲就教导她,女子要矜持守礼,如今却担心错过裴瑕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赶着和裴家攀关系。
母亲都能放下颜面身段,自己又何必再做矜持扭捏小女儿姿态?
深缓口气,她抬眸唤道:“守真守真阿兄”
裴瑕去岁及冠,比她长五岁,唤他一声阿兄也恰当。
裴瑕这才看清自己这位未过门妻子的模样。
乌发凌乱,白皙脸颊沾染些许尘土污泥,整个人瞧着灰扑扑的,但那双定定望向自己的乌眸水波潋滟,楚楚惹人怜。
“玉娘。”他抬袖,回以一礼。
玉娇仍不敢多看他,垂着长睫,低低道:“你方才说迎我回河东,可是真的?”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