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细想过这点,也来不及去想。好不好的,先要从眼前这笼子里逃出去再说。
她稍思片刻,笑起来,“将来的事将来再去想,横竖等我日后和他做成了夫妻,大家一起想主意。他做了裁缝,我就替他给人家量尺头;他若学艺不成回乡下种地,我就到田里给他送饭。一百两银子,十年还不起就苦十年,一辈子还不起就苦一辈子,总之我跟他是跟定了。”
她念头打得坚定,笑得却很轻,午后有点太阳出来了,从窗上钉死的木板中间漏一片在她唇边,像在唇角结出朵微弱的,绚丽的黄花。
玉漏望着她那模样也想笑,又笑不出,倒好像叹息一声,“倒看不出,你还做这样儿女情长的梦。”
玉娇以为她是在嘲笑,不服气道:“我至少还有梦可做,哪像你,生来就只会听爹娘的话。倒是会顶几句嘴,也不过是嘴上硬,身上又有哪根骨头是硬的?你要是真是个有主意的,也不至于叫唐二白送了人。”
玉漏也不和她争辩,别人不会懂的,她既不做儿女情长的梦,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她的野心比爹娘的还大。不过她想,同玉娇的梦比起来,她的梦到底又要实际一点。
得到一个男人的钱,比得到一个男人的爱其实要简单得多。何况她也不想要爱。
不过玉娇想要,她倒乐于成全她,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她撇撇嘴,朝楼梯口窥视一眼,低声道:“这个小夏裁缝是在哪家裁缝铺里做学徒?我辛苦一点,替你去告诉他一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管带话,旁的我不管,你也别想我替你筹银子,钱我是没有的。”
“我也没指望你有钱,你纵有,也不过几两散碎体己。”
次日一早,下了雨,玉漏趁替她娘买菜的功夫,就打伞按着玉娇说下的地址寻到狗尾桥那家裁缝铺里。叵奈老掌柜说小夏替他往东临大街上史老爷府中量尺寸去了。
玉漏待要拔腿寻去,那老掌柜又将她叫住,上下扫量她好几回,“你是哪家的姑娘?找小夏有什么事?”
玉漏见其目光警惕,料想这小夏和玉娇在陆老爷家里闹出事,必定也拖累他吃了几句教训。人家心里不定怎样气恼呢,她哪里还好说是替玉娇来寻人?只得道:“我是小夏裁缝的邻居,我娘想问问他几时家去,好请他量个尺头裁寿衣。”
那掌柜没好气,“学点手艺也不踏实学,三五日的这事那事缠身,学得了什么能耐?”
玉漏讪着笑笑,便又打着伞寻那史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