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皇太子要请他起来,膝盖都提前发力了,却没等来预想中的回答。
身形差点晃了晃,张宏赶紧稳住,又跪实了身子。
皇太子不出声,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让张宏莫名有些局促。
好在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余光看到,棺木旁的人影缓缓站起身来。
正当张宏以为是要请自己起身的时候。
一道声音,带着嗤笑,传入耳中:“你们这些大貂珰,个个都唤作老祖宗,本宫这里,反而唤成爷了。”
“怎么,要做我祖宗?”
诛心之语,立刻让张宏心头一跳!
张宏顿时就被这一句话打蒙了。
这二者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位皇太子怎么突然作色?
这话太重了,他都不敢想这话传到外面去,他会是什么下场!
他几乎匍匐在地,连忙重重磕下头:“内臣不敢!内臣不敢!”
朱翊钧冷眼看着。
第一印象极为重要,若是不好好敲打一番,未免不会出第二个冯保。
他为先帝跪灵,僧道侍卫,都不得进入,挑了此地就是为了他此时不必再遮遮掩掩,装作稚子孩童。
先帝灵前本就威严重地,不容放肆,又有昏暗的背景,遮掩他这幅孩童的身躯。
就是为了彻底拿捏此人。
“张宏,抬起头来。”
张宏心中还在揣度皇太子所思所想,闻言下意识抬起头来。
只见殿内昏暗无光,这位新君侧对着他,半个身子藏在了黑暗之中,面色明灭不定,单手按着棺木,站得离张宏稍远,阴影正好映在张宏身上,将他幼小的身躯放得无限大。
这是十岁幼童!?
他只觉得威压难测,更甚先帝!
几乎有种面对世宗嘉靖皇帝的感觉!
一道声音传来:“这是我皇考,拜一拜吧。”
张宏心思已乱,不明就里,只是胡乱叩拜了一通。
他头颅触地,姿态放得很是到位。
朱翊钧声音都变得端庄晦涩:“张宏,嘉靖元年生人,农家子,嘉靖十一年被父母贱卖入宫。”
“嘉靖三十六年入裕王府,侍奉我皇考身前。”
“隆庆元年后,历任织造局、京营太监、针工局,四日前掌神宫监。”
“本宫可有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