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朕德薄才疏,只是愚者千虑,具体还得问过诸位阁臣的意见。”
张居正自动略过了皇帝的客套话,沉吟起来。
他直指核心,缓缓开口道:“改制两淮盐政”
“海瑞的奏报,内阁也看了,两淮估摸着能再出五十万引的盐。”
“已经占天下产盐五成了。”
“确实有些尾大不掉。”
盐课转运司有六,两淮产盐七十万引、两浙四十万引、其余四处加起来才七十万引。
要是两淮再增五十万,可以说天下半数的盐产了。
吕调阳眼皮一跳,忍不住提醒一句:“陛下,元辅,南直隶历史渊源比较长远,税种比较复杂,不单单是盐政一样。”
当初鄢懋卿也替世宗动过两淮的盐政,只不过被徐阶挡了回去——正是因为那一句“鄢懋卿骤增盐课四十万金,(徐)阶风御史请复故额”,才让徐阶成为皇帝眼中钉。
盐政只是盐政,割肉放血只是上面的人痛,还不算与整个南直隶刮骨疗毒。
区别就在于,无论多么树大根深的勋贵大员,只要知道姓甚名谁,就翻不起风浪来。
反之,若是引得南直隶上下敌视,中枢也招架不住。
吕调阳怕就怕在,皇帝和首辅太过激进,引得南直隶上下一心,全面反扑。
朱翊钧伸出手,在炉子旁来回沁热。
听了吕调阳的话,朱翊钧认可地点了点头:“吕卿的意思,朕省得了,今日就单论盐政。”
南直隶不止是盐政的问题,还有茶课、粮税、官制、区划、文化一系列的问题。
诚如吕调阳所说,要真是惹得上下反扑,要平息下来,可没那么容易。
如今中枢力有未逮,能动个盐政就不错了。
杨博忍不住道:“如今只是敲打盐税,南直隶的秋粮就拖了两个月,陛下,不得不慎重啊。”
比起税款,杨博更在乎粮食。
毕竟山西、宣大这些地方,就靠南方的粮撑着。
要真闹翻了,这些地方可谓首当其冲。
朱翊钧一怔,这事他还真不知道,毕竟户部的事,他都扔给内阁处理了。
他追问道:“拖了两个月?什么理由?”
杨博苦笑道:“没什么理由,起初说是各个环节都照章办事,耗时久了一些,恰好错过了秋粮入京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