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各大会馆外面的馆子,大多是些什么某某道长开光,某某神仙赐福,以往多少进士光顾。
反倒脚下这家店,乃是申时行常来吃的,倒是做不得假。
李坤大大方方坐下,又跟小二叫了菜,这才回过头接话道:“思质分明是个无意仕途的豁达人,怎么还执念起来了。”
李杜这个人,很特别。
若是别人说无心仕途,那是纯粹装疯卖傻,否则眼巴巴跑来会试做什么?
但李杜不一样,他是俞大猷的幕僚,进京只是来为东翁办事,顺便考个会试而已。
他已经公开表示过,自己哪怕中了进士,都是要辞官回福建,继续给俞大猷卖命的。
所以李坤才说其人豁达,不应该搞考前祈福这一套。
但李杜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叔简此言差矣,我虽无意仕途,但这高中进士,却正是我的执念。”
李坤很是捧场,露出好奇的神色:“这是何故?”
李杜也不遮掩,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如今天下重文轻武,哪怕我东翁俞都督,战功赫赫,威震东南,也常为区区微末小官所折辱。”
“那些小人所依仗的,不过是进士出身罢了。”
“我身为幕僚,改不了天下大势,便想着干脆考个进士,给我东翁涨涨脸面。”
“届时再遇到拿文武高低说话的,我就能拿自己作说法了。”
李杜是福建晋江人,对有恩于福建的俞大猷,可以说是死忠一般倾心。
无论是自家撰写的征蛮将军都督虚江俞公功行记,还是辅助俞大猷修订正气堂集,都能见到其发自内心的崇拜。
李坤读过这位的文字,自然明白李杜的为人——若非如此,两人也没有这般亲近。
不过这话涉及时弊,而且时人多有分歧。
李坤本着不想惹麻烦的原则,挑着场面话来说:“一文一武,不能说非要分出孰重孰轻嘛,我听闻,月中的时候,陛下还补了一位武臣入文华殿参知廷议,可见中枢也明白文武相济的道理。”
这事说来也奇怪。
竟然是礼部当先挑的头。
礼部尚书马自强,带着吏部侍郎上奏,言说是自嘉靖年间开始,倭寇、鞑靼、瓦剌、都蛮,乃至女真,都越发蠢动,边防、军事压力逐渐增大,廷议军事的次数,也越发增多。
但屡次廷议,都只能对着边将奏疏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