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言之,两先生所以考之事为之著、察之念虑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讲论之际者,委有不同处,要其至于道则均焉,固不害其为同耳。”
“是故,这是学术正宗与学贼之争,而非禁讲学与否之考量。”
“陛下如今禁讲止学,便是混淆了此事之区别,以我观通政司诸多小人所撰之新报,当是受了学贼李贽之辈的蛊惑!”
“”
不是学术不好,也不是讲学不好,是因为外边的讲学不正宗啊!
如今的流派,都是篡改了经学源流,才会夸夸其谈,不干事实,王阳明、朱熹复生看了都得摇头。
顾宪成学贯心、理两学,对儒门正宗最有发言权了——王夫子遇到朱夫子,两人的学问学到深处都是商量好的,一个“由修入悟”,一个“由悟入修”;一个“即修即悟”,一个“即悟即修”,但是在“至道”这一点上,却是殊途同归,都化作了顾宪成的资粮呢!
所以,他顾宪成的主张是不一样的,他认为,做官必须讲究能学能政,道德十分高尚。
这样的君子做了官,讲学不是正好整饬世风,散播道德吗?怎么可以禁止呢?
所以皇帝应该做的,不是禁止讲学,而是尽快让他顾宪成来正本清源才对。
顾宪成吐音清亮,白衣胜雪。
随着举手投足之间,广袖鼓风,直欲飘然而去。
台下不知多少人看得心驰神往。
哪怕是站在二楼房间处居高临下看到这一幕的朱翊钧,也不由暗赞一声好卖相,与王世贞几乎不相上下。
朱翊钧看了一眼身侧的李贽,笑道:“李卿,人家说你是学贼,一面借着何用庆的渠道蛊惑朕,一面把持新报散播妖言呢,你还有何话讲?”
何用庆因为新报的事情,可没少遭弹劾。
这段时间下来终于熬不住,趁着正旦的功夫跑路了,也被某些人视为一大战果。
而李贽作为新报主要负责人,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朱翊钧此来是临时起意,本来没想叫别人,毕竟是正月休沐,还是要让人陪陪家人的。
后来问了一下才知道,李贽仍是孤身在京,这才遣人给他叫了过来。
李贽离皇帝一个身位,探头看着下方。
听见皇帝的话后,他面色不改:“陛下,他说得固然对,我确是学贼,然也不对,我并无蛊惑外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