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庆宫暖阁。
朱翊钧放慢脚步,轻轻走入了阁内。
阁内烤着炉火,桌案上焚着一柱檀香,青烟袅袅。
延庆公主正蹲在角落里,不断用手里的东西逗弄狸奴,后者熟视无睹,伸了个懒腰后继续蜷缩在墙角打盹。
陈太后坐在案后,一只手百无聊赖托着侧脸歪着头,另一手就尤显忙碌了,时而翻动桌上的书卷,时而抚摸腿上的狐狸,时而伸出手指将耳边的鬓发往后拨。
“母后。”
朱翊钧轻轻唤了一声。
陈太后循声抬头看去,见到来人,她合上书坐直了身子:“皇帝来了。”
皇帝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是不合规矩的,可惜已经不是当初她借口睡下,就能给皇帝挡在宫外的时候了。
说着,陈太后又将延庆公主招过来行礼。
公主还小,也就四岁,行礼行得磕磕绊绊。
朱翊钧也不催促,静静等妹妹行完礼后,才鼓励似地摸了摸头,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护符,递给妹妹。
又取出一个护符,双手呈给陈太后,神情诚挚而轻松地笑道:“娘亲,这是孩儿前日出宫给两位娘亲,还有弟弟妹妹求的护符,盼母亲万事遂心。”
陈太后默默接过,也不提皇帝偷摸出宫的事情,颔首道谢。
虽只道了一声谢,不过神色却是肉眼可见变得柔和:“皇帝是有事来寻我,还是来看白泱?”
朱翊钧摸着延庆公主的脑袋,回道:“顺道路过,便进来看看。”
他顿了顿:“听说李白泱突然病倒了,太医怎么说?”
陈太后只当拉家常,宽慰道:“只是有些头晕、咳嗽胸闷,今早热退了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太医说是风寒,这些时日少外出,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朱翊钧心中嗤笑。
风寒?恐怕是朱砂“过敏”才对。
他方才在殿外看到那一墙的朱砂,就立刻意识到不对。
别看朱砂听起来风花雪月,看起来美轮美奂,实际可是剧毒之属!
其主要成分乃是硫化汞,同时也是神农本草经中记载制作定惊安神良药的主材料。
怎么个定惊安神呢?后世一般称之为神经中毒的症状。
朱砂如何致毒,朱翊钧偶尔看过一眼,记不太清了,似乎说朱砂虽然性质稳定,但能够与空气中的某些物质反应,形成什么甲基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