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自然是震动一时的大案。
陈栋见张瀚说话留一半,只好被迫接上:“陛下,陈镇殴死沈位,乃以当日二者冲突时,沈位出言辱及陈镇及其麾下的武将出身,一时间引得群情激奋,才有此惨事。”
“如今刑部拟将涉案四十二人一并处斩,大理寺以为不可,请陛下圣裁。”
他大致将经过凝练做一句,点出了最大的疑难。
这不是简单的刑案,而是政治案件,稍不注意,便可能会挑起文武之争。
事关重大,大理寺跟刑部起了分歧,而裁决的权力,便抛到了皇帝这里来。
朱翊钧闻言,也有些头疼。
这事他自然也知道。
刑部张瀚是照顾文臣情绪,毕竟此案朝中的共识,便是不能姑息。
甚至拿大同振武说事——“往者大同振武之变,从以诘治未尽,故豪官悍卒横暴相寻,一遇事端,猖狂四起。”
但主犯处斩没问题,从犯就有些量刑畸重了。
所以大理寺并不赞同。
尤其是此案本就事出有因,若是要将数十人一并斩首,武臣们是何观感,也是不得不考虑的事。
朱翊钧想了半晌,只好拿出捣糨糊的老手艺,折中道:“那便陈镇为首律斩,明正典刑,查照揭黄子孙不许承袭,杨忠、葛良佑、宋乔、丘钊减等人发边卫充军。”
张瀚面色有所不满。
陈栋兀自下拜:“陛下圣明!”
随后,又是一些立法之事。
譬如四川巡按御史孙代的上奏说,恳请法司定制禁止“招赘后夫”,也就是丈夫死后,招赘夫婿上门。
当然,理由也是直接——“举居室、田产、子女、婢仆、前夫所遗尽,以归之后夫,比之娼优卖奸尤为不同,盖不恃廉耻扫地抑且酿祸最烈。”
朱翊钧听得已经不耐烦了,虽说法向来都是体现他的意志,但他本身并不懂这玩意儿。
等两人说完后。
朱翊钧语重心长道:“张卿、陈卿,朱子说格物致知,王子说知行合一,朕说因果与实践。”
“这律令的知与因果,朕以为法司还是要上点心,多格上一格,探究探究理论因果,不要总是空中楼阁一般,让朕拍个脑袋就给你们定下来。”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
没见过皇帝耍帝威,倒是第一次看到皇帝耍宗师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