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路易斯医院(巢穴版)的出口,据红头发说,是在病院大楼外面的门卫亭里。
要走上一楼,穿过大厅,走出大门这一路上,不仅要躲居民,还得躲红头发的同伴;要是没人领着,确实是个棘手问题。
麦明河很感激。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把白布单重新铺好——这是她维持了七八十年的习惯,哪怕从停尸床上下来,也得把它铺平整——感叹了一句:“可惜,咱们在黑摩尔市也不认识。要不然,我怎么说也得给你打一件毛衣送去,你看看,你今天就没穿够,十一月了,还穿个短袖儿。”
红头发看她一眼,好像她才是巢穴里最大的古怪东西。
“你又不是我姨奶。”他半天才咕哝一句,“我叫乔纳。不过,我劝你回去之后,还是跟我保持不认识的好,别让我们家派发现伱。”
她其实还有无穷问题,很希望能在安全环境中问一问乔纳,可是他说得对,那些问题都不及伪像重要。
关于巢穴的问题,她迟早可以一点点慢慢打探出来。
“走吧,”乔纳说,“虽然我们重置了,但还是别走原路更保险。”
在二人出门时,麦明河顺手将灯也关上了。灯光寂灭前一瞬间,太平间角落里那具蒙在白布下的身体,从视野角落中又一次划过——随后,被黑暗吞没在屋子里。
太平间的门很沉,人不抵着,就自动关上了,在身后砰然一响。
麦明河跟在乔纳身后,拐进走廊另一头,不知为什么,心神有点恍恍惚惚地不安宁。
她反复想着太平间里那一个沉默的、白布下的轮廓,觉得它就像一具真正尸体:乔纳打开灯时它没反应,二人交谈时也没反应,走了更没反应。
“太平间里,是不是也有人用来停真正死尸?”麦明河问道。“我一想到咱们刚才可能就在一具死尸旁边躺着,这個心里啊,就有点怵得慌”
“嗯?”乔纳顺口答道:“刚才?死尸?”
把一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后,麦明河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的背影。
乔纳的红发修得很短,从脑后整整齐齐的发际边缘往下,还有没刮干净的淡橘色绒毛,一片雾似的,浮散在脖颈上。
她一时间心中浮浮沉沉,几乎说不上来自己在思考的究竟是什么,含糊地说:“对啊就刚才。”
乔纳安静了一两秒。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