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她望着弯腰拎起斧子的侧影,低声说:“我不是。”
“哈。”
居民没抬头,掂量着斧子,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裤子”她的每个字几乎都是虚浮幻影,连气息都称不上了。“车拿走了。”
真不愧是另一个“金雪梨”,就像在和自己说话一样;别人听不懂的几个字,却叫它一怔神,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想说,你在车上被收走的记忆,其实是你买裤子的经历?”
为了表示荒谬,它很刻意地笑了一声,说:“你是临死了脑子不清楚吗?这儿可是巢穴啊,跳房子那个部分,更是又诡异又危险。在刚和我搏斗之后,坐上出租车交费的时候,第一时间跳入你脑海的,竟然是在哪买——”
它话没有说完,就中断了。
假如这个居民没有复制成金雪梨,它一定不会在这个荒唐说法上多浪费半秒钟,走过来一挥斧子,就能结束掉她的性命。
可正因为它完完全全变成了“金雪梨”,它才忽然一顿,拎着斧子立在原地——过了两秒,它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裤子。
它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清早睡梦里,被一个令人不快的电话吵醒似的。
都说了解自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可人要是活了二十八年,只要不是浑浑噩噩、麻木蠢笨之辈,都会多少有一定的自知。
金雪梨身上有一点,和不满一岁的小狗很像——飞过去一只鸽子会叫它扭过头,远处一点杂音就叫它立起耳朵;金雪梨也是一样。
一个字体缺了腿儿的霓虹灯招牌,小鸟扑棱翅膀时展露出的白羽毛,都会闯进她的注意里,短暂地召唤走她的心神。
乘车须知中有一条,是要把头低下去,垂在驾驶座与副驾驶之间。
她遵守了这一条规则后,会发生什么事呢?
金雪梨会发现,视野里一部分就是自己的大腿和裤子。
“你想说你低下头,看见了裤子,不由自主想起自己购买它的经历,而这段记忆就被司机收走了?”居民站在原地,喃喃说道。
金雪梨从喉咙里呻吟了半声,作为回答。
“可笑,”居民说,一时没有动。“不可能。”
就算它已下定决心,不管谁真谁假都要杀死金雪梨,它依然会忍不住思考起来——或许这是金雪梨一部分性格在作祟,又或许这是人类的本性,只是被它复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