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直在看着窗外的洛城夜景,妈妈在听广播,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一切都发生得叫人措手不及:当前方路上一辆重型货运卡车忽然歪过头,斜斜冲破右侧护栏的时候,妈妈甚至还在说笑。
她尖锐的吸气声,叫柴司猛地拧过头,正好看见那一辆长长的卡车横截在前方高速路上。
急刹车的刺耳尖响,贯穿了整个车厢,但汽车依然止不住惯性和去势,直朝卡车撞上去——柴司被安全带压在座位里,眼看着卡车越来越大,如同一片笼罩下来的灭顶之灾,那一刻他忘了自己有没有惊叫出声。
他只记得他转过头,驾驶座上是空的。
安全带仍系在卡扣里,平整地横跨驾驶座,仿佛它保护的是一個空空车座;方向盘失去了掌控它的手,微微地转了一下。
咦?
茫然只有一晃的工夫;当柴司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抓方向盘的时候,他撞上了卡车——在那一瞬间,车头挤压扭曲着升高,占据了大半车窗和视野,下一刻,柴司沉入黑暗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对,五岁那年出了车祸,柴司门罗这个人就死了啊。
是死了吧?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假如柴司门罗五岁那年就死了那现在以他的视角进行回忆的人,认为他死了的人,是谁?
另一个声音小小地提出了抗议。
是谁在回忆,这个问题重要吗?死没死,也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问题,是如果他不再做无用的思考,只是顺着温暖的、羊水般的黑暗沉下去,闭上眼睛入睡,一切挣扎迷惑,都会得到安慰和解答再也不用担心
再也不用担心
绝对不行。
柴司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正躺在地上;地铁车厢里白亮得近乎刺眼的灯光,有一瞬间,反而叫他什么都没看清。
某种从骨子里突然惊醒起来的直觉,第一时间压下了他翻身跳起的本能,他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听着地板上沙沙的声响,从耳旁划了过去,慢慢远了。
视觉很快就重新清楚了,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扇失去了玻璃的车窗前。
他还记得刚才这一扇车窗玻璃,就像橡胶气球一样鼓大起来,有几只灰白色的手指在拆解着玻璃与车窗框的缝隙;现在车窗上空空如也,只有地上、座位上,散落了一地碎玻璃。
居民已经从车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