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芦苇已经枯啦,估摸着是因为来癸水谢客。”小多起了点精神,“今天刚好是十九,你是觉得赵四会来,才”
昭昭猛地按下他的头,低声道:“来了!”
隔着水缸,只听一阵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矮屋外,轻轻敲了几声门。
赵四来了。
小多轻声嘲道:“真是好大的排场,宵禁未过就敢打马过街,不怕被逮住杖责吗。”
缸外吱呀一声,木门开了。
女人娇媚地笑道:“四哥儿,你可算来了,这些日子我想死你了。”
赵四似是搂住了她,上下其手,逗得那女人害羞发怯,连声说进屋去。
门被合上,两人隔着水缸听不见,也不敢听。
昭昭和小多各自望向一边,挤在一起挨时间。
小多脑中想到赵四和那女人进屋后会如何,从脸烧到了耳朵,揪了揪自己的手心,看也不看昭昭地说:
“这缸里又挤又闷,我还是出去吧。”
他以为昭昭会羞怯地说句好,没想到昭昭竟反问他:
“小多,你莫不是把我当外人看,觉得我们有男女大防?”
昭昭的声音绕在小多耳边,缠得他心跳都漏了几拍,他耳朵更烧了,正要说什么时,却听昭昭笑道:
“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说好了的,将来我做头牌,你做我的龟公。我骑在你的肩上,走街串巷,被你稳稳地送上各家老爷的床。”
小多怔了怔,那股脸热耳烧的劲儿凝成冰霜,浮在脸上,成了自欺欺人的笑:
“不止呢。我还会盼着你早日飞上高枝变凤凰,被富贵老爷赎出去做小妾,再也不必待在脏地方。”
他觉得这句话太无所求,昭昭这种多疑的性子是不会信的,于是又说:
“昭昭儿,将来你飞黄腾达,千万别忘了捞我一把。求求你的夫君,给陪了你多年的小龟公一个好差事吧。”
背对着背,昭昭笑了笑,说一定不会忘了患难之交。
小多听她笑,恍惚地以为她是被自己逗乐了。
他其实还有一千一万句能逗昭昭开心的话,可一个无权无势的龟公与一个身不由己的妓女,说得再多又能做什么呢。
两人默着,没再说话。
幸好时间很快就挨过去了,缸外响起开门声,接着是渐行渐远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