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停留了片刻,中年男子就好像被一桶凉水兜头浇过,只觉浑身上下已经被看了个通透。而少年依旧恍然不觉,只是十分奇怪一向豪迈潇洒的叔父为何身体在忍不住颤抖。
等青年男子的身形渐远,这名叔父才长舒一口气直起了腰,正色对着年幼的侄儿说道:“虎头儿,如果你再这样行毫无顾忌之事,将来难免会身罹大祸,到时候不但你性命难保,亦恐连累朱氏全族。”
“此为谁?”侄儿惊异于叔父的话语,轻声问到。吴郡朱氏自从汉武帝时名臣朱买臣开始就是会稽名族,到了朱桓朱异时乃是东吴显赫,先祖朱治更是领吴郡太守三十年,与张氏,顾氏,陆氏并称吴四姓,朱氏更是四姓之首。
现在虽然已经衣冠南渡,吴四姓已经不复往日荣光,可那也是一等士族,历代官宦,又有谁敢小视?
“我等并非族中嫡系子孙。”叔父几乎是神色黯然地说出了这句话。侄儿年纪尚幼,犹以朱氏子孙为荣,可惜在朱氏高门之中,他们虽然也是旁支中的大宗,却终究和嫡子一脉相差甚远。别人看他们身出名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代表朱氏上,他们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这种气馁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朱氏本身就是武将一脉,骨子里就有着豪迈之气,虽说眼下不得不低头,真正的功名却终究要靠一刀一枪去疆场上博出来,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况且即便是朱严朱爽,恐怕见到那个男子也不得不低头。”叔父接着说道,嫡系子孙名字在他口中并无敬意。这一代这几个嫡子都是废材,不但文不成武不就,更是一个比一个败家,要不然朱氏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他究竟是谁?”侄儿见叔父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且刚刚还因为自己是朱氏子孙围绕左右的人见自己似乎得罪了那个年轻人,都开始远远地绕开自己。年幼地他还不知人情冷暖是何意,却用切身地体会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孟士孟弘毅,贝郡孟氏的唯一子孙。”叔父见青年男子已经看不清身影,才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和吴郡不同,贝郡是孟氏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和圣朝的太祖陛下有过歃血的盟约,只纳贡称臣不上朝,子孙后代永袭子爵。”
“原来是他。”侄儿立即脖子一缩,只要在吴郡,没有人没听过临近的贝郡之事。据说贝郡全名“贝尔法斯特”,乃是异族叫法,到了圣朝,大家都习惯性地称之为贝郡。
众人畏惧这个青年男子,却也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