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之间凛冽的寒冬降临到西伯利亚的大地上,冻土还是那个冻土,不过变得更加坚硬了而已。路明非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转过了头去。
其实诺诺和绘梨衣在很多人的眼中并不相像。
她们的相貌很相似,但气质完全是两个极端。所以路明非从不会把她们认混或者认错,可就在刚才,诺诺看向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和梅津寺町的那个海岸的夕阳中绘梨衣看他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那是何等深切的依恋,这种依恋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深邃得让路明非心脏绞痛。
他从没有为谁改变过什么,只有那一次,他痛恨如此懦弱如此废物的自己。
那时候他心想如果绘梨衣信任的不是他而是师兄或者老大就好了,这样他们一定会在小怪兽给他发出信息的时候便提着狄克推多或者村雨从高天原一路杀到多摩川,如果挡在眼前的是猛鬼众那就砍穿猛鬼众,如果挡在眼前的是神明那就把神明剁碎了喂狗。真正的强者是不会畏惧的,他们的勇敢刻在骨子里,从灵魂中榨出来。可他呢?可路明非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他那么痛恨那时候的自己,这种痛恨促使着他做出改变。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发狠,是骨头断掉也要咬紧牙根露出微笑的发狠。
哪怕是尼伯龙根这种连校长也会感叹真是极端的训练也能够坚持下来。
可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死了。
这样想着,路明非几乎就要哭出来。
“不,你们长得并不像。”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低垂了自己的眼睑,把眼神深处的悲哀埋藏起来,就好像埋藏他那些痛苦的过去。
可这时候,诺诺轻轻地拥抱了他。“拜托师弟,你真的很不会演戏诶。”师姐苦着一张脸,在他的耳边说,“你都要哭出来了诶。”
“是东京那一次吗?我看过你们的任务报告,那里面没有写过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诺诺的眼睛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那是不断有远处的云飘过遮住最后的一抹夕阳,海风真是猛烈,好像要将人们纂刻在灵魂中的东西都吹散。
“嗯。”路明非轻轻地回答。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那一次离开日本之后,楚子航和恺撒都识趣地没有说起那个穿着巫女服的红发女孩。
因为他们第一次从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么可怕的东西。他分明还是那么懦弱、那么卑贱、那么废材的一个人,可眼睛里时刻都藏着好像要扑出来咬人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