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看着他,跟她出现在门框里的时候一模一样地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理解不是你是帅哥我爱你的意思,他意识到了,他刚才说的是汉语,她一定是不知道他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于是,他组织了一下他可怜的英语口语,他说:你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日子吗?也就是,今天是几月几号?
她的嘴巴开动了:帕尔东。
在帕尔东后面还有一句比帕尔东长的话,可是他没有听懂。
他明白了,她一定是在说法语。至少帕尔东他知道,是对不起的意思。
可是他的英语已经很可怜了,法语完全免谈。
于是,他只能把自己也变成呆呆的人,呆呆地看着这个身材很棒长相很黑人的女子消失在重新合上的门洞里。
严丝合缝。
这里是说墙壁。
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曾经开出过一扇门出现过一个女黑人的样子。
他没有发现自己还在呆呆地看着,就像他当时呆呆地,在灿烂耀眼的阳光下,用最后一点意识看着庞大的飞机在他的头顶上滑行,载着所有还在飞机上而且大多数一定还活着的人,包括那跟他在狭小的飞机厕所里生死与共然后在他掉下飞机之前的瞬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的可爱的艾晚亭小姐。
当他发现自己的呆状时,他忽然想起,他是重重地直直地摔下去的,平躺着摔到了比大飞机更大更广阔得多的甲板上,摔在钢板上。他忽然,回味式地听到他听到的或者似乎听到的声音,沉闷的无动于衷的钢板的声音和各种脆脆的碎裂的声音,应该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包括各个部位的骨头,身体的,脑袋的,他甚至感觉他听到和闻到血液和白花花的另类液体从他的脑后喷射而出的声音和气味。
然而,我还活着?而且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呆呆地坐着站着几个小时一上午之后,我并没有发现我身上的任何部位是不存在的或者破损的?
他几乎不能相信。
于是,他跳了起来。无非是尝试一下他的身体是否确实跟原来一样地存在着。
他的发现大大出于他的意外。
因为他的手甚至够到了天花板,他的手能够到天花板,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他的脑袋正快速地向天花板撞去。他的手只是条件反射地伸了出去,为了保护他的脑袋。
这可是有点吓人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喜欢运动的人,跳高成绩从来就过不了一米的坎。在初中上体育课的时候,他经常跑到跳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