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我我这是在哪里吗,以及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或者我在这里多少天了吗?
那男子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脸色走了出去,那女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圆珠笔,转脸对他微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然后,又是在他从卫生间洗潄完毕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见到了那新鲜的早餐车。咖啡还冒着热气。
再然后,大概从11点55分开始,他就看着那面墙壁,一直看到它裂了开来,裂出一扇门来,裂出一个人来。仍然是那个身材苗条相貌非常黑人的女人。
她推着午餐的小车进来,把早餐的小车推出去。
他跟昨天一样地叫住了她。她跟昨天一样地出去了又进来,呆呆地看着他,等待他的问题。他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他说,你走吧。他是用汉语说的。
她仍然呆在那里。于是他从脑子里挖出了他所会的三句法语话里的第三句(第一句是帕尔东,对不起的意思,第二句是麦尔西,谢谢的意思),他说,阿雷。这句话他其实是偶然一次看电视直播击剑比赛时听到的。他的理解是“走起”的意思。据他所知击剑比赛里用的官方裁判语言是法语。
她果然听懂了。转身。走了。
奇怪的是,那天午饭后,他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第三天,他同样是在门铃声里在那个女人的近距离关注之下醒来的。
唯一的不同是他先说了一句,请让我起来。
她把她的脑袋缩了回去。
从第三天开始,他不再提问题了。
于是,每天就这样极简地重复着。
跟这个完整的过程有关的,他考虑得不多。他只想过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自然是,他们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测量他,测量他的什么?
对这个问题他自然是找不到答案的。除非答案来找他。他意识到。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他吃完午饭就会睡一个那么长的觉,一睡就是几乎一整天?
对此,他的猜想是,午餐里多半有一种什么药物混杂着,吃了便让人沉睡。
可是,我应该不吃吗?
看来他们只是想让我每天睡一个长觉,似乎并不会拿我做其它什么处理。至于我睡着的时候他们会拿我干什么,我反正也管不着。每一次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有减少什么肢体。我觉得那就行了。
我不能不睡,也不能不吃饭。活着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