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罗比被带走了。也许已经至少一天,也许几天,没有人来管它们了。
可是波历没敢说什么。因为萨克逊什么也没有说。他的脸始终是阴沉的,即使在实验室早晨灿烂的阳光下也没有晴朗过。
萨克逊笔直地往后走,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
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尤其对于波历这个嗅觉特别好的人来说,那真的是一种灾难。铁门一开,他就跑到了一边去,拼了命地把呕吐欲望压了下去。
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这么臭,这么恶臭的地方了。
当然,波历还是走进了这道铁门。
走进铁门后,他几乎忘记了他的嗅觉灾难,甚至忘记了他的嗅觉。因为他的视觉更灾难。还有听觉。
先说听觉。还记得之前那个慕尼黑大型啤酒吧那个联想吧。那种震耳欲聋的人声嘈杂。是的,人的声音的嘈杂,发自这一群小动物。
可是,现在几乎听不到声音。也不是完全没有,有的就是一种呻吟。一种类似人的呻吟。
再就是视觉了。这里的地面几乎踏不进去,到处都是污秽,被这些小动物踩踏得一团乱一团糟的污秽,里面应该主要是他们的排泄物,或者还有它们的呕吐物,还有发霉的饲料。
而它们,这些之前创造了世纪奇迹的小动物们,这些在行动上和语言上已经非常接近并且一步步继续接近着人类的小动物们,它们都缩在角落里,墙的角落,食品槽的角落,铁栏杆的角落。
它们都在那里缩着。真的是缩着。好像刚刚经历了世界末日那样,或者好像正处于世界末日的最后阶段,最后的日子。
也许几千万年前,那些恐龙和猛犸像和有脚会行走的鲸们的最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的。
它们都在末日的恐惧中缩着,尽可能把自己往小里、往角落里、往边缘里缩。有不少,波历看见了,有不少还在发抖。那种好像是人类才有的发抖。
在回到实验室、进入实验室、重新回归到早晨的阳光下之前,他们都没有敢说话。波历不敢,盎格鲁也不敢。
走到窗前,萨克逊从波历拿来的托盘里拿起一杯咖啡,一口喝干了。
然后他说:坐吧。
然后他说:我犯罪了!我对全世界犯罪了!
他的声音并不响,但在波历的感觉里,这声音不是从他萨克逊的喉咙里或者身体里发出来的,好像是一种外来的宣告,或者说宣判。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