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历走进他的房间,里面跟他走的时候一样,就连他乱堆的被子枕头和衣服都原封不动地定格在原来的位置。他虽然乱堆乱放,房间里很乱,可是只要需要,他完全可以回忆起他早晨堆放的准确位置。他走进他的卫生间,这里也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下午在实验室见到马里奥。波历问了一句:你中午找我有什么事吗?马里奥竟然也回答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找你的?
于是,他们一下午又是整个地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傍晚,波历都走到实验室门口了,又回过头去,说:明天你也许就见不到我了。
马里奥抬起头来,用满脸波澜不惊的皱纹对着他,竟然也回了他一句:谁都没有见过明天。
马里奥这句话让波历有些惊讶。马里奥难得对波历说话,说出的话也普通得很。但这句话突破了以往他语言的平淡。他随口这么一说,波历觉得好像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甚至可以说有些哲理,又像是暗示着什么。
确实,每个人见到的都是昨天前天和今天。等到了明天,你见到的仍然是“今天”。所以明天确实是没有一个人见得到的。除非在想像里。
但是波历并没有多想什么。
今天晚餐后,波历直接走向小酒吧。别人可以不告别,她却不可以。
这里说的当然是木兰姐。
果果微笑着看着他,但她的微笑里好像有一种别的味道,好像是跟平时不一样的味道。他说:有人来过吗?她摇了摇头说:没有。他说:是教授来过吗?她说:没有,没有人来过。他说:我想上楼去一下。她点了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木兰姐不会开门还要上楼去。
他走上楼梯,敲了一下木兰姐的房门。里面一如既往地没有声音。他说:木兰姐,我明天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里面仍然没有声音。他说:木兰姐,你要好好保重,等着我,我会回来的,我要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我要来接你。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他说:木兰姐,你怎么了?里面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说:再见,木兰姐。
然后他就走下了楼梯。
在吧台前,波历要了两杯金汤力。他说:果果,陪我喝一杯。
波历跟果果干了杯。果果说:你真的要走了?波历说:是的。她说:明天就走?波历说:是的。果果,以后你自己要当心,木兰姐也全靠你了。
果果说:我知道,你放心吧。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