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野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
“这条跑道硬件条件还不错,距离短了点,达不到竞赛要求,不过用作训练是足够的,山顶有一段路的路面需要改造,也不是大问题,总的来说是合适的。”
虞棠回神,“那我通知施工队,让队长再和俱乐部商量看看,尽快一次改造到位,以后这条跑道就属于你了。”
奇怪,今天的周慎野没有再说“感谢”“以身相许”之类的浑话,意外安静得很。
只是摘掉手套,拉着虞棠的手走到场边坐下。
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舒展开,眼神看向远方。
跑道上,刚刚被车轮卷起的灰尘还漂浮在半空中,更显荒凉。
周慎野眼神虚焦盯着远处一点,默不作声。
虞棠虽有好奇,但也没问,只是陪他坐着。
周围实在太过安静,静到几乎能听到的彼此的心跳声。
直到周慎野开口,嗓音沉沉,“在成为一名正式的赛车手前,我很多次差点死在跑道上。”
想对他“灭口”的人有很多,最严重的那个,叫“心魔”。
虞棠没接话,只是把手覆上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告诉他,此刻的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我以前并没有做赛车手的打算,养父发现了我在开车上有天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我看过很多赛车比赛,也有心往这个方向培养,但我那时候不懂事,只是热爱这种向死而生的快感。”
他用了四个字精准总结自己的心理活动——一心向死。
说完,低低地笑起来。
这是一个混杂着血泪的笑。
虞棠心口一阵钝痛,“起码你的养父是真心对你好,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是两人第一次清晰地聊到周慎野的身世。
虞棠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聊起,起了个头,但她并没有追问。
周慎野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私的付出,任何一份‘好’,都需要多倍的回报还回去,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又说,“还不如让我死在福利院门口,那样更痛快。”
“不许说这种丧气话!”
虞棠生气地打断他。
“如果死在福利院门口,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们’,不能遇到我,难道你不会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