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空,几乎没有几个活人了,如今的萧关,几乎全是当年从外头迁进去的,我,我曾去萧关祭拜过,那片埋葬了萧关人的墓地,因为无人祭拜,早就荒废成了乱坟岗,李大人啊,他们被人忘了,没有人记得他们死的有多惨,忘记了这种惨,就是背叛,迟早有一日,这惨事,会再次发生的!”
盛衍明字字泣血,俨然对如今看似歌舞升平,实则暗潮汹涌的局势担忧不已。
李叙白满口苦涩,抿唇不语。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劝慰盛衍明。
但他知道,盛衍明说的是有道理的。
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这种思想麻痹的后果,在史书上留下过斑斑血迹和惨痛的教训。
盛衍明本就没指望李叙白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能有什么见解,这一番话也只是单纯的发泄苦水而已,他边骂边喝,渐渐的醉了过去。
临近子时,李叙白见盛衍明醉的不省人事了,便从樊楼伙计那里打听清楚了盛衍明的住处,叫了马车送他回家。
子时的汴梁城甚至比白日更加热闹,更加的纸醉金迷。
可谁又能想到,远在千里之外,万里之外的虎视眈眈,枕戈待旦呢?
李叙白撩开车帘,看着一盏接一盏的灯火从眼前晃过,转头又看了眼即便不省人事,嘴里还在念叨萧关的盛衍明,不禁感慨万千。
如今的盛世太平,是多少将士马革尸还换来的。
不该忘,也不能忘!
盛家破灭后,盛衍明独自在京,身边只有一个乳母和上了年纪的老仆。
文太后怜他孤苦,将他带进宫抚养,后来做了赵益祯的伴读,再后来他入朝为官,建功立业,宅子,娘子,都是赵益祯所赐。
马车拐过两个弯,在桐花巷停了下来。
盛家的宅子在巷口头一家,三进院落占了半条巷子,朱漆大门显示着宅院主人的地位不凡,门廊上高高的挑起两盏灯笼,斗大的“盛”字像是鲜血染就的一般。
盛衍明夤夜不归已经是寻常事了,车夫扣门后,门房很快开了门,盛夫人带着丫鬟小厮气势汹汹的迎了出来,看到马车旁的李叙白,她微微一愣,飞快的把手臂粗的棍子扔了,行了个礼:“奴家见过李大人,有劳李大人送我家大人回来了。”
这把声音并不似寻常女子声音那般温软婉转,反倒有铿锵金戈之意,听的李叙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