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爷立即接过来,迫不及待大咬一口。在咀嚼的时候,他发现刘耀祖眼巴巴望着自己,喉结上下滚动,不停的吞咽口水。沈复璁不禁问道:“你还没吃饭?”
“吃过了。”刘耀祖横袖擦口水。
沈复璁终于明白过来,这种油盐充足,且没有麸子的高粱饼,多半是刘家专门孝敬他的,刘木匠和妻儿肯定舍不得吃。当下心里一阵感动,面无表情的把高粱饼掰开,递回去一半说:“你也吃吧。”
“我爹说了,这是给先生的。”刘耀祖连连摇头,不敢再看高粱饼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诱惑。
沈复璁板着脸说:“你若是不吃,我就不教你读书!”
刘耀祖顿时大脑宕机,陷入两难境地,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唉,痴儿!”
沈复璁一声叹息,把高粱饼塞过去。
刘耀祖不敢违抗师命,又不敢违抗父命,只得把半个高粱饼收好,打算拿回家交给父亲处置。
大明朝的穷苦农民,一般每天只吃两顿。早晨刚刚天亮就下地干活,等日头高升再回家吃饭,吃过早饭继续干活,大约半下午即提前吃晚饭。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吃早饭,至少还有一个时辰。
沈师爷把半个高粱饼啃完,对刘耀祖说:“你陪我在寨子里转转。”
“好!”
刘耀祖颇为激动,他终于能帮先生做事了,虽然只是随意溜达的小事。
此时此刻,王渊已不再监视沈复璁。他相信沈师爷是明白人,等搞清楚状况就不会再逃——山下遍地蛮夷,沈师爷又没个可投奔的,匆忙之下能逃到哪里去?
刘耀祖陪着老师在寨中遛弯子,数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胆子说出来。
“有话就说!”沈复璁看不下去了。
刘耀祖像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先生,你教王二的《三字经》,有两处跟我爹教的不一样。可可可……可能是我爹记错了,我昨晚回家问我爹,他又说自己没记错。我我我……我不该质疑先生的,可我又想搞清楚。实在……实在是……”
沈复璁打断道:“哪两处不一样?”
刘耀祖跪在地上说:“一处是窦燕山那里,您教的是‘教五子,美名扬’,我爹教的是‘教五子,名俱扬’。”
沈师爷顿时尴尬无比,刘耀祖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他怎会不知道是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