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桑田,千秋过后,赤渊的灰烬上长出了茫茫林海。
赤渊大峡谷的原始森林成了国家5a级景区。
嗡——
大地深处无端悸动,接着,传来模糊的、让人不安的呓语,越来越鼓噪,被某种未知的仪式卷着,钢针似的扎进他混沌的识海。
什么声音?
何人胆敢造次喧哗?
“我愿奉舍一切”
“以身为媒以身为媒”
“九幽泉下,上古神魔”
“魔”
他的意识被那些吵闹的杂音惊动,一时有些茫然。
没等他完全恢复神智,知觉就本能地背叛了意志,他沉寂了几千年的感官骤然苏醒,开始贪婪地伸出触角,向外扩张,吮吸着周遭每一个鲜活的细节。
这让外界噪杂的世界不由分说地向他涌来,顺着他的六感冲进了识海——泥的触感、土的腥气、风声、落叶声、脚步声、人声
“到底是什么人扰朕安眠?”失控感勾起了他心头戾气,他一时暴怒,识海深处浮起不祥的黑云,随着他的心意凝出利爪,朝着那胆敢惊扰他的声音反噬过去,“好大的胆子!”
可就在这时,在混乱和烦躁中,他刚复苏的感官忽然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微弱但熟悉的气息,清风一样掠过,他那风雷涌动的识海蓦地一清,几千年没跳过的心无端震颤。
那是什么?
他的杀意倏地散了。
可是不等他捕捉到,那气息就又消失了。
等等,不要不要走。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近乎本能地想留住那飘渺而过的气息,再不理会耳边其他杂音,他拼命挣扎起来。下一刻,识海巨震,他感觉到了身体,接着,耳边传来“啪嚓”一声脆响,风掠过他的额头,他猛地睁开眼,被阔别已久的阳光晃出了眼泪,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棺材的碎渣里,怀里插着一簇细弱的火红鸟羽羽绒。
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已经熬干了,靠一点不知出处的微弱灵性维持着不腐,见风即散,他方才伸手抓住,那一点小小的羽绒就在他掌中化作了一把浮尘,烟消云散了。
他蜷了一下手指,注视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好半晌,略微仰头,眯眼望向半空中起伏的尘嚣。
“人间”他想,“我这是诈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