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玉婆婆顿了顿,又说:“祭文召魔,弄不好要成为人魔出世后的第一滴血的,那个毕春生就是前车之鉴,你不怕死么?图什么?就为了修复一把刀?”
“我早就死了,高山王子是炼器大家,生前被誉为‘天耳’,要是他真能……”年先生脸上神色不变,放在膝头的手指却蜷紧了,“我这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烂命一条,给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玉婆婆终于叹了口气。
年先生察言观色,立刻说:“那我先谢谢您。”
“我这回只是为你执着打动,私下帮你一回,与贵教并无瓜葛,记住了,”玉婆婆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年先生一眼,叫出了他的真名,“燕秋山。”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注】”——异控局总调度室墙上挂着这么一副书法,不知道是谁挑的,反正肖征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肖征是个外行,看不出这是什么字体,只觉得那些字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像一队不怀好意的饿殍。
旁边一个调查员正在汇报工作:“我们查看了总部几个涉事外勤的账户,发现他们都曾经往同一个账号上转过账,账户属于一个皮包公司,最高金额十八万,最低三万四千。转账之后,他们都曾经给善后科前任负责人巩成功打过电话。其中一个外勤在转账后,还发了一条信息给老局长——‘巩主任让我向您传达感谢,改天亲自上门回礼’。”
肖征目光从匾上收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这帮不争气的外勤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事故,如果伤亡人数超过规定,就要去巩成功那买镜花水月蝶来粉饰太平——但这种违禁品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得通过熟人介绍,会员制……”宣玑端着杯咖啡走进他的办公室,睡不醒似的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地说,“‘回礼’一听就是中介费嘛,民间俗称‘回扣’,没收过不算社会人。”
肖征瞥见他此时尊容,皱起眉:“你又是怎么回事?昨天回去嗑药了吗?”
宣玑明明是刚休整完,脸上却挂着浓重的疲惫,压得他飞扬明亮的五官几乎笼上一层暮气,像个犯了瘾的大烟鬼。
“艳鬼缠身,怕是命不久矣。”宣玑唉声叹气地又打了个哈欠,一口把剩下大半杯浓缩咖啡灌了下去,苦得他差点心律不齐,捂着心口叫唤,“肖爸爸,本人要是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组织能给报销多少丧葬费?能先帮把我信用卡还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