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畔突然又幻听似的,涌起一个熟悉的、有些沙哑的男声,那声音忽远忽近,絮絮地说:“天地自有其势,万物奔忙,不脱其命。相传上古时期,曾有几次大劫——天倾、地陷、洪水、冰封、赤地千里,每一劫都有无数翻云覆雨的先天灵物销声匿迹,也都有新的生灵应劫而生……”
宣玑扣住自己手心劳宫穴,狠狠一按,幻听倏地消失了,病房里只剩下盛灵渊的声音。
“……第一次平渊之战前的‘大衰期’,其实就是人族兴盛,他族衰落之始。万万年后,人族或也有陨落的一天,冥冥中都有定数。衰落不是一代的事,本该是个漫长和缓的过程,可是妖王九驯逆天屠神,强篡赤渊,放出地火之力,让妖族一时强盛,也燃尽了几代的气运,合该族灭于这一代,此乃天命。”盛灵渊说“天命”两个字的时候,嘴角似乎含着讥诮,又说,“这世上有阴有阳,有光有影,有灵、自然就要有魔。丹离警告朕,强行镇住赤渊,便如同以沙土之堤强堵洪水,堤坝再结实,也总有崩的一天,朕妄图以人身行神权,是步九驯的后尘,太过刚愎自用,将来必有灾殃。这他说得有理,朕无从反驳。”
宣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想到盛灵渊居然替丹离说话,还像怕他听不懂,做了些简单的注解。
武帝平生所为,差不多杠齐了一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大全套,但至今依然有粉,依然被外族又敬又畏地叫一声“人皇”,看来不是没道理的,光是能跟后辈客观公正地转述政敌的意见,就代表他乾坤独揽二十年,依然能听得进别人的话。
反正宣玑居然在他的转述中听出了丹离的道理。
从当代人的三观出发,“生命可贵且平等”已经是不言自明政治正确,动物尚且有动保组织争取权利,何况是和人一样有灵智的非人族?可要是设身处地地回到大混战那个时期,丹离的做法似乎也无可厚非——他们才刚刚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人口锐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人间千疮百孔,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界。
而赤渊的力量能渗进每一个除了人族之外的活物身体里,替他们疗伤壮大,准备缓过口气来东山再起,这在长期看来,根本是一场没有希望、没有悬念的竞赛,人族唯一的机会就是趁机排除异己。
归根到底,神鸟一族陨落、赤渊失控是贪婪的妖族搞的事。凡人有什么罪过呢?
宣玑:“既然无从反驳,所以您听劝了吗?”
“无从反驳,朕只好不反驳。”盛灵渊漫不经心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