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陛下肉身死,方有你生,若要重炼天魔剑……若要重炼天魔剑……必要将陛下再次钉入剑炉,让他肉身再消亡一次。要真是这样……我一试便知……对!我有血誓,若我瞒报陛下不死……”
微云发过血誓,不得背叛人皇。如果他欺君,谎言出口的瞬间,自己就会遭到血誓反噬。除非血誓判定他的“欺骗”是为了保护主人。
如果血誓不反噬,就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当微云按丹离教的,把准备好的说辞递上去,骗陛下“天魔剑灵已死,剑灵不可能复生时”,血誓果然毫无反应。
丹离说得对。
丹离好像永远正确。
但陛下不想听——因为有血誓,容不得他不信,他只是近乎自欺地不听,曾经坚如磐石的理智被那剑炉熬得一渣不剩。
于是微云只好托付毕方一族,偷偷弄来了一团赤渊火,在最后一次重练时,把赤渊火掺进了剑炉里。赤渊火污染了剑身,曾经被天魔剑灵镇压的赤渊怨魂在剑身里嘶吼挣扎,三尺的青峰像是一处浓缩的人间炼狱,烧毁了剑炉。
剑身崩裂,碎得没来得及和他形成共感。
微云跪伏在地上,像条夹着尾巴的老狗,头发被烧得焦糊,狼狈不堪。
盛灵渊足有一炷香之久没吭声,然后他平静地屏退微云,独自关上剑炉,把每一渣铁屑都收集了起来。
大块碎片捡起来,粘在砖瓦器物上的铁屑,就一点一点地磨下来。
从清晨,一直捡到金乌西沉。
他看不见的地方,宣玑一直在旁边陪着,虚虚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够了。”
你自己算算,已经凌迟我多少次了?
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虽然也起过贪求独占之心,但从始至终,应该也没超出“人之常情”的范畴,不该受这样的惩罚啊。
你再这样,我要恨你了。
有那么片刻光景,盛灵渊一动不动地半跪在那里,眼神微动,像是听见了什么。
然而仔细看,却发现他波动的眼神只是夕阳落在他眼睛里的余晖,如忽长忽短的光阴,最后随夕阳沉没,完全地暗下去了。
他抱着残铁转身出去,亲手封了剑炉。凌绝顶、再无牵挂,朝着深渊启了程,绝尘而去。
心魔瘴一下浓得像是能滴出漆黑的血来。
“什么情况?江州地区四个分局同时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