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融了炼钢,我也能把我的刀抠下来。十年找不全,我就找十年,二十年找不全,我就找二十年,一百年找不全,我就死在半路上。”
知春忍无可忍:“燕秋山!”
硬汉作为队友,固然是可敬可靠,但要是犯起驴脾气,这种人也绝对是六亲不认。
知春但凡有个人身,能让他气出高血压。他嘴里“你”了半天,关键时刻,骂人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打算怼一句“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又想起他现在本来也不算活,想再死一点可能也办不到。至于拿通心草身做威胁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是戴罪之身,通心草既然能用,他就得用这人偶的身体赎罪,这通心草娃娃在知春心里已经属于“公物”了。
知春被他逼得走投无路,通心草气得哆哆嗦嗦,木头关节一阵乱响,对上燕秋山结冰的眼睛,他闭了嘴。
通心草酷似知春的脸上有逼真的表情,刺了燕秋山的眼,于是他扭脸要走,谁知刚一转身,就听见那垂死时都在思念的声音颤抖地说:“老燕……是我让你难受了,所以你要报复我吗?”
燕秋山一震,抬起一半的脚僵住了。
“你赢了……算你赢了好不好?我……我真的疼……你伤过多少心,我都还给你吧,”知春喃喃地说,“我一开始就不该往人间凑,不该打扰你……”
燕秋山掉头大步向他走过来,一把抱起雪地里通心草,挺拔平整的肩膀如山陵崩,他眼角有湿漉漉的痕迹:“闭嘴!”
也可能是雪留下的。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一人一偶走远,又不知过了多久,巡夜的外勤已经有些倦怠。雪歇云开,星月隐没,天上只剩下一颗启明星,在日月不接时分孤独地留守。
宣玑忽然忍不住说:“陛下,我当年……有一句告别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你还想听吗?”
盛灵渊悄无声息,像是已经睡着了。
“灵渊,我……”天魔剑被微煜王砸碎时,留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话头,三千年了,始终没有机会续上。
“我这一辈子,无忧无愁,”宣玑没得到他的回应,也不在意,他眼角的小痣翘了起来,眉心族徽红得像个诅咒,自言自语似的说,“我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一生了,陛下。”
盛灵渊晃了一下,被岩浆洗练过的骨肉似乎正飞快地变薄、变脆,能被一片羽毛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