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坐下,“我的来历是有可疑的地方,别的同志提出质疑也是负责任……老师,没事的。”
王泽嘴乖,适时地插话缓和气氛:“局长,您还领养过孩子啊?几岁了?毕业了吗?哪个部门的?”
“不在局里,”黄局领情地冲他笑了一下,“我那几个都是特能不太突出的孩子,长大一点能控制自己特能了,也就都回归普通人生活了。最大的在外省支教,老二结婚了,嫁到了南方,小的刚让我送出国留学去了,都挺好。我么……我接到永安总部调令以后,就把老家房卖了,销了手机号,把积蓄打到老三账号上,就跟以前的亲朋都断绝了联系。”
王泽一愣,听出了这话里有孤注一掷的意思。
黄局长得一团和气,相貌敦厚,花白的头发已经有点稀疏了,发型中规中矩,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打理得挺干净。他不油腻,也不帅,看上去介于“师傅”和“老大爷”之间。
他温和又平静地说:“韩果是我妻子,秋山查到的信息都属实。我记得我以前也跟诸位交代过,我爱人以前在局里工作。她特能水平不高,没资格做外勤,只在古修科给王博士打打下手。特能人的人口普查虽然也一直在做,但是记录几经断代,收集起来很不容易,他们为了这个努力了很多年,做出了一点结果。”
黄局说到这,视线无意中落到了地砖上,大理石地砖光可鉴物,当他从石面上看见人与物模糊的倒影时,本以为褪色成三言两语的记忆忽然浮了上来。
他一闭眼,韩果就跳到了他的眼皮上,没事人似的跟他大声说笑。
她在家总是不修边幅,天一冷,就爱穿那种静电乱窜的珊瑚绒睡衣,嫌头帘挡眼,老弄个黑乎乎的刘海贴粘在头顶——那玩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总觉得跟天灵盖上顶着个粘蝇纸似的。
他记得那天他正在客厅泡茶,就听见书房里的疯婆娘放声鸣叫:“啊啊啊历史数据全对上了!啊啊啊……嗷!”
“啊”到后面变了调,书房里“叮咣”一阵乱响,他赶紧放下水壶跑进去一看,只见韩果正在坍塌的转椅上劈叉,遂目瞪口呆:“韩博士,你这是新练了个什么功夫?”
“练你……还看!快、快快扶我一把,嘶……尾巴骨摔碎了……”
“能站起来吗?哎,走两步我看看……没事,还能走,你尾巴还是完整的——我说,这椅子承重好几百斤,你怎么坐的?”
“就刚才一激动跳上去蹦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