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极窄,不能并排,九曲回肠,一眼看不到头。
于是宣玑眼里一时全是盛灵渊的背影。
盛灵渊不会吝于表达,假如有需要,他甚至会适当夸大,外人看着还挺真诚。
这让爱他的人也好、揣摩他的人也好,都一起没底,不知道陛下一个灿烂的微笑中,到底有几颗牙是真心的。
但宣玑知道,有一些事,他是不谈的。
他幼时不与人谈母子之亲,少时不与人论剑,东川付之一炬后,他就不再说“兄弟手足”哪怕宁王还健在。
提到“母后”陈氏,盛灵渊永远是千篇一律——先从陈氏德行和功绩夸起,用一堆浮夸的排比句堆砌完,最后简单表示一下自己“母恩难报”所以干脆也不打算报了,像篇几十年没更新过的演讲稿。
他不说陈氏的坏话,就像他也不怎么说天魔剑的好话。对外人提起剑灵,舌灿生花的盛灵渊立刻就会词穷起来,除了“相伴多年”和“忠义可靠”之外,夸不出别的。宣玑一度怀疑,除了丹离与宁王等少数几位看着他们长大的,自己在当时很多人心里,就是个经典的老实人形象。
至于东川阿洛津活着的时候,盛灵渊每每对人提及那货,都是一肚子愁:头疼他长得还不如族里的小丫头们茂盛,脾气又臭又混蛋,没事还爱钻个牛角尖,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长大。可是猴年马月没到,巫人族先没了。从那以后,阿洛津在他那里,再也不是让人发愁的熊孩子。盛灵渊不遮掩阿洛津的功与过,站在人族立场上,他嘴里的阿洛津是盟友,是让人惋惜的少年族长,其叛离与入魔是人族的莫大损失他从来不说痛失阿洛津、亲手斩下四万多巫人头颅,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灵渊,”也许是地道太长,宣玑忽然没开头没落款地说,“我要是也能许愿,我希望我们能做一对凡人。”
生在当代,最好是寻常人家,比邻而居。
一个是上房揭瓦的熊孩子,一个是从小聪明懂事的小哥哥。小哥哥肯定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渣熊孩子每次吃父母鸡毛掸子,都得就着一串“你看看人家灵渊”,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大概会有很多“积怨”,于是互相看不顺眼,从小吵到大
吵着吵着,一阵春风刮过来,不知道是哪根心弦乱摆,怦然一动,就一发不可收拾。
盛灵渊一定不愿意把出柜弄得很惨烈,他凡事都有计划,不过再加个宣玑就不一定了——毕竟他是肖主任官方盖章的“成事不足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