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了个金边一样,便也笑了,说道:“你快去快回,别误了疗伤的时机。”周子舒挥挥手,大步往外走去。七爷低下头,又削了一柄短笛,吹干净木屑,也凑在嘴边,好像为他送行似的。
那清亮圆润的声音响起,像是勾着风声,尾音轻轻卷起,纵然只是一根草草制成的粗陋短笛,也能叫他吹出一股盛世华音一般的雍容风雅来似的。
只可惜一曲未完,笛音便哑了,周子舒人影早已不见。
七爷垂下眼,轻笑了一下,将短笛丢在一边,站起身来拢了拢袖子,转身回房中——很久以前,当他和周子舒还在京城中,当他还是一呼百应的南宁王,当周子舒还是暗处纵横的天窗首领,他以为他们两个是一种人。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们并不一样,自己始终没有他那样拿得起放得下的江湖气。他从来不曾坦荡过,看着周子舒活得这样磊落,竟生出了隐隐的羡慕来。周子舒在花街的一个房顶上,住了两日,喝完了十来壶酒,终于等到了蝎子带着他的毒蝎们倾巢而出——
果然是婊子无情,估计是那要杀张成岭的跛脚的恶鬼叫他去勾搭温客行回去收拾赵敬,他便特意叫上那么一个跛脚的少年却挑衅张成岭,好像唯恐张成岭想不起来,唯恐温客行不知道那长舌鬼背后的人是谁一样。两边收钱,两边出卖,然后还打算趁他们龙争虎斗几败俱伤以后,将这些人一锅烩了,实在是精明。周子舒也不着急,从怀中摸出一张人皮面具,伸手一摸,英俊的脸便不见了踪影,混在了人群中,不远不近地缀上他们。在跟了三四天以后,周子舒发现他们不是径直往风崖山去的,中间好像特意绕了个路,像是专门为了处理什么麻烦事一样,很快,周子舒就明白了,这个“麻烦事”,正是于丘烽。于丘烽利用绿妖逃过了一劫,可是这回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先行的一队毒蝎像是猫捉老鼠一样追着他,他只能没命地逃窜,眼下比张成岭还要狼狈——没有人护着他,或许曾经一个女人愿意,可是她已经死了。于丘烽一身褴褛,简直比周子舒刚入江湖的时候还像个要饭花子,哪还有当年那执扇翩然的于掌门半分模样?
华山派已经重新立了掌门,不再承认他,他就像一条丧家之犬——终于,于丘烽的逃亡之路走到了尽头,他被生擒到蝎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