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麻子一眼也没回家看过,除了汇款回家,就只有偶尔寄来几封信。字迹稚拙可笑,歪歪扭扭,话也是只言片语,每次魏谦念给她听,她都觉得没来得及听出滋味来,就没了。
然而伪造书信的办法已经越来越不好用了,这几年随着手机的普及和通讯的便捷,麻子妈有时候总是疑惑,她的儿子出去跑生意,每次给她那么多钱,为什么自己就不装个电话呢?
每次她跟魏谦他们絮叨这件事的时候,都能让那俩小子出一后背冷汗。
好在,最近她已经不提了。
眼下老房子就快要拆了,麻子妈不出意外地不乐意走,纵然俩人已经轮番把新家吹得天花乱坠,她依然舍不得——麻子妈说,她怕搬走以后儿子回来找不着家。
魏之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三胖和魏谦站在窗边上,一人手里夹根烟,一人靠着一边的窗户,一同望着大槐树的方向,比着赛的沉默。
魏之远猝然见到魏谦,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三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一嗓子打破沉默,三胖这才动了动,回头仰望了这个大小伙子一眼,痛苦地说:“谦儿,咱弟弟让你喂了什么东西,怎么长成了一个大房梁呢?”
魏谦心里很烦,随手把烟掐在窗台上:“房梁也比你长成个大门板强——你唉,算了,我再去和她说说。”
说完,他快步地走下了楼,麻子妈正坐在大槐树下纳凉,她的脸依然是凹凸不平的,才不过中年,眼珠已经浑浊了,泛起老年人那种沉沉的暮气来。
看见他来,麻子妈抬头对他笑了笑:“谦儿。”
“姨。”魏谦走过去,拎起裤脚蹲在她身边,同时心里琢磨着措辞,他实在是已经没词了,但凡能想到的他都说到了,再说就成车轱辘话了。
魏谦真有点崩溃,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自己新家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再也抽不出工夫了,还要一天到晚地打击精神,来跟麻子妈来回扯皮。
要是别人他早跳脚急了,可麻子妈魏谦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苦笑了一下,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他有点郁闷地对麻子妈说:“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这鬼地方有什么好住的,新房子哪不比这好啊?”
麻子妈缓缓地垂下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魏谦继续说:“我觉得您想得也太多了,麻子都那么大人了,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崽子,回来就算真找不着家,他就不能跟谁打听打听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