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我?”
阿波可汗带着不少侍卫进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去任何一个地方,想带多少人,都无须经过别人的同意。
人群汹汹而来的热浪一下子冲淡了营帐内的气息,原本就清淡的熏香,变得更加若有似无,不着痕迹。
崔不去点点头:“我要见你。”
“说吧。”阿波可汗带着胜利者特有的骄矜,居高临下看着崔不去。游牧民族的辛苦让他的面容比中原那些贵人们增添了更多的风霜,他看崔不去的眼神已经没了先前的讨好和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嘲弄,让人感觉他想让崔不去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崔不去忽然道:“二王子刚刚罹难,怎么大汗看起来,并不是很难过呢?”
阿波可汗冷冷道:“作为突厥可汗,我的心里装着整个突厥的子民,不可能因为自己儿子的死,就难过得连可汗的职责都忘记了。”
这样一句大义凛然的话,换作任何一个突厥人听了,都会感动莫名,就如现在站在阿波可汗身边的突厥侍卫,也忍不住露出动容之色,一下子忘记阿波可汗以前干下的种种昏聩之事,要是在中原,估计就立马跪下山呼万岁了。
崔不去却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什么笑话,笑得那些突厥侍卫怒目以对,差点想要上前揍人。
“我想与大汗单独会面。”他道,强调单独二字,“若不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大汗不要后悔。”
二人对视片刻,阿波可汗不辨喜怒,却居然挥挥手,让侍卫们都退出去,顺便让人将厚厚的毡帘放下,隔绝一切窥探的视线和声音的外泄。
阿波可汗:“你想说什么?”
崔不去不语。
阿波可汗笑了一下,轻松道:“不管你想要说什么,你的死期都不会改变。”
崔不去咳嗽两声,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到草原的时候更白一些,但苍白与更苍白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亲近之人,一般不会有人太过仔细去观察。
他伸出袖子掩住咳嗽声的手也很细长,薄薄皮肉下面透出骨节嶙峋,却并不显得瘦弱可欺,而更像一节劲竹,背脊挺直,撑起一身的宽袍大袖。
崔不去道:“但你还是进来了。你还是很好奇,我到底想说什么,或者,好奇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阿波可汗没说话了,他在等崔不去开口,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按捺不住,卖弄聪明,试探自己,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