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晚安,宋煜点了点头,又听见乐知时说。
“宋煜哥哥,你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他是很认真地在说这样的话,表情就看得出来。
宋煜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平静的心总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催生出很复杂的情绪,白天在医院以为他洗苹果找不到路才出去找人,意外听到那些话,明知对方是品性低下的亲戚,也明知自己身为晚辈不应该说那些话,但宋煜还是说了,说完了也不觉得痛快。
他开始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当你认为你待人普遍冷漠,那么你缺失的共情将会在某一个人身上聚集。
他厌恶共情,那种为他人而痛苦的心理效应是持续性的、不可控的,看到乐知时的脸之后更甚。
例如此时此刻,又开始发作。
乐知时认为自己话说完了,准备关上门。他看见宋煜站在门外的身影被缝隙切割成小小一条,越来越细,直到快成为线的时候,一只手插进来,握住了门框。
“我不生气。”
他很惊讶,甚至有点着急地把门全部打开。
差一点夹到宋煜的手。
但情绪转换得太快,乐知时还没来得及询问和关心,就又变了。
站在门外的宋煜被走廊的阴影笼着,他伸出手,拉住门内被暖光罩住的乐知时,在交界处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拥抱。
“别难过。”
一晚上乐知时都无法平静。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约是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半夜醒了一次,乐知时起床打开了台灯,坐到书桌前。他拿出那张自己花费一个多星期写下来的留学计划表,认认真真又看了一遍。
漏洞百出,毫无可行性。乐知时在心里这样评价,然后决定以此为理由放弃这个计划。
事实上,他听到林蓉的话,比白天听见那个大伯母的冷言冷语更加难受。因为他们太好了,让乐知时更加无法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好,可凭他自己,是无法在剩下的时间里存到足够多的钱去国外留学的。
而且蓉姨一定很舍不得他,如果他们都离开这里。
他将计划表揉成一团,爬上床继续睡觉,这次他睡得安稳多了。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在机场送机,哭个不停,最后宋煜没有办法,抱了抱他。
他说别难过。
那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