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为一体,犹如此刻紧紧贴合的火热的体温。
谢云不舒服地动了动,声音还非常慵懒沙哑:“……你在干什么?”
单超聚精会神,片刻后低声笑道:“好了。”
只见昏暗中两人的几缕发梢绑在一起,中间松松束了跟早已褪色的浅红丝绳。
“谢云。”
“嗯?”
单超似乎有点踟蹰,半晌才一笑,说:“当年在漠北向你求……求爱的时候,你却说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毕生追求只是坐享从龙之功,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他指的是最后从漠北出逃之前,也是真相被血淋淋揭开的起始。
谢云默不作声听着,只听他低声问:“你当时真是那么想的吗?”
两人的呼吸错落起伏,许久谢云才“嗯”了一声,淡淡道:“即便豪门世家亦可一朝倾覆,这世上的功勋,再没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稳的了。”
“那我对你的情意呢?”
“……”
“我对你一心一意的爱慕,难道不比任何功勋和赏赐都稳固得多吗?”
这次谢云沉默了很久,甚至单超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才忽然听他短暂的笑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
“少年迷恋就像过眼云烟,而上位者的爱则如鸩酒般致命,越深刻越危险,不知何时就会于顷刻间颠覆成恨意和憎恶,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单超想要反驳什么,谢云却偏过头在他刚毅的薄唇上吻了一下,轻柔仿佛一声不曾出口的叹息:“睡吧。”
第二天。
朝廷邸报抵达黔州,继而风一样传遍大山南北,打破了小镇客栈十多天以来平静的时光:
雍王毒杀太子,于府内暗藏兵甲,妄图在洛阳行宫起兵谋反,事败被杀;
皇帝受惊病情加重,决定退位静养,即日起诏令天下,从此由武氏天后临朝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