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逃命的本事着实不一般,热乎乎的疾风像一块又湿又黏的帕子蒙在脸上,捂得人睁不开眼,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呼而过,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带着二人一路狂奔,灰头土脸的穿过整条柳陌街,逃到了盛泽街的牌楼下,停在那里先是气喘吁吁,最后笑的前仰后合。
一溜石榴树在街巷两旁无声静立,这些树百年前便在此处生了根,从细弱幼苗长成了参天巨树,晴朗的日光下,硕大的树冠浓阴流转蔚为壮观,绿叶荫荫之中新开的石榴花灿若烟霞,远远望去绚烂之极,红艳的几欲滴血。
石榴树的一侧,矗立一座青灰色的牌坊,这牌坊颇有年头,字迹斑驳砖体残破,石榴树花枝摇曳生姿,满树榴花似血流转,几乎洒上牌坊一角,颇有珊瑚映绿水的光影迷离。
一阵风移影动,牌坊和石榴树的暗影纷乱交错,光怪陆离的投在地上,圈出炎夏难得的一隅阴凉,仿佛漾起如秋清凉。
就着树荫儿下的阴凉,落葵手搭凉棚望向柳陌街深处,见并没有什么人不依不饶的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她抬眼望住相对而立的白衣男子,不禁笑出了声。
白衣男子亦是莞尔,他衣领被人扯得松开,露出脖颈和胸口鲜红的抓痕,腰带不翼而飞,素白长袍上沾满了灰尘,一只衣袖被扯断剩了半截,而另一只则高高撸到臂弯。
他手上使劲儿,索性将另一只袖子也扯断,又撩起鬓边散乱的头发,用扯掉的衣袖利落的在头顶束好发髻,露出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脸庞。
落葵望向男子,只见那人的脸庞比常人要白皙几分,眸光明亮,犹如此刻明晃晃的日光,竟灼热的望住自己,盯了半响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蝉鸣声声,愈噪复静,有片刻的静谧,仿佛流光在这一刻停住,蝉鸣停住,呼吸停住,世间万物皆停住,落葵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以轻咳来掩饰心底的尴尬,仔细掸了掸发髻和身上的尘土,蕴着淡淡笑意,礼数周全的躬身行礼,开口道谢:“小女子水落葵,多谢救命之恩。”
言罢,她却在心底哑然失笑,这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么,应当算是逃命之恩罢,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英雄救美,就连项羽那样的一世豪杰,在江东照样只能看着虞姬抹脖子,如此说来,戏文里还真的都是哄骗无知少女的。不过,逃命之恩也是恩情,也是要客套一句的。
白衣男子笑纹悠悠漾开,明媚的如同灼灼桃花:“在下文元,方才事出情急,在下唐突失礼了,姑娘莫怪。”
“怎么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