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州一路向东,行上一个月的旱路,可以看见一片极宽极广的外海,深蓝色海水平静如镜,被日光一照,亮如水银,海中生灵全无,普通人掉落海中竟能稳稳浮起而不下沉,在海中乘船走上半个月,就能够到达一片如七星连珠状的陆地,那便是素有外海明珠之称的东闽国,此国民风淳朴,多数都群居在巨大的围屋当中,而零星偏远的人家,也皆是数户一同居住在村寨中。
此处远离内陆,谋生十分不易,船只成了往返外海与内陆的唯一工具,家里有没有船,有大船还是有小船,有一艘还是有很多艘,成了判断一户人家富裕还是贫穷的唯一标准,也是这户人家能否娶上媳妇,娶得媳妇貌美还是貌丑,能娶得上几个媳妇的关键所在。
在东闽国,有的几户人家共同拥有一艘巨舟,而有的则是一家拥有多艘巨舟,平日里精明强干的男子乘舟远航谋生计,而女子则在家中操持家务,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东闽国。
宽广的深蓝色外海中,时时有巨舟往返驶过,如同散落在空中的点点星辰,忽而一阵狂风掠过船身,落葵在船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望着在不远处同样摇摇晃晃的岸边,眼角忽然有些湿润,像是往事猝不及防的扑了过来,将眼帘扯的生疼。
东闽国临海,冬日里地气温暖无雪,可那一年那一日,青天白日里起了几声滚滚闷雷,重重黑云像破烂不堪的旌旗,张牙舞爪的布满整个天空,一阵北风卷过崇云,云层低压直坠地面。
彼时,东闽国的码头上修建了巨大的广场,广场北侧起了数十丈的高台,高台之上矗立一杆旗杆,尖利的杆顶直入云霄。
巨大的黑色码头广场上残缺不全的肢体散落如碎石,鲜血潺潺从伤口涌出,有人还活着,发出低微痛楚的呻吟,有人已死了,掩埋在逆流成河的狼藉血水里,一动不动。
剩余的百余名四肢健全,破衣烂衫的死士,手拿刀枪剑戟,鲜血从刀尖儿,枪头,剑身,戟缝中不断滴落,像是刚从血水中捞出,将高台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个个身上带伤,看上去勇猛无比,可望向高台之上时,眸中却生出胆怯之意。
那高台上只余下六个人,六个人中只有三个尚且能勉强倚剑而立,鲜血哩哩啦啦糊住眼眸脸庞,有自己的,有敌人的,身上的铠甲被狠狠劈开,露出破烂的衣衫和掀开的皮肉与狼狈的血迹。
天地间蓦然起了漫天飞雪,飘飘洒洒,如白棉扯絮。狂躁的北风呼啸陡卷,将临海码头上的参天巨树棵棵摧断,巨大的树枝呼